抵达河南已过了一天。
因为特意比预定日期提前到达留出余裕。
现在距离进入神龙馆还有三天左右。
虽说是为了从容抵达特意提前赶来。
但提前到了却发现根本无事可做。
「呃啊…。」
「姿势垮了,没好好做吗?」
「咯…!」
我说话时下方传来接近惨叫的呻吟。
是正在努力做俯卧撑的仇折叶。
顺便说一句我正坐在他背上。
「手臂用力绷直。」
「咕呃…!」
「不错嘛,再来点重量。」
「不、等等…!」
咚!
「咳!」
刚运气增加重量,仇折叶就踉跄着直接扑通一声倒下了。
「啧啧,连这种程度都承受不了怎么行,还是个男人呢。」
「……这换谁都…撑不住吧…。」
「武延明明做得很轻松。」
「……唔。」
一和武延比较,仇折叶立刻有了反应,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
最近仇折叶似乎格外在意武延。
作为隐约察觉到这点的人,我只能投去微妙的目光。
‘是因为仇剑门吧。’
仇昌俊死后,目前虽由一剑队长和李长老代管门主事务。
但终究需要正统门主来引领仇剑门。
眼下可能性最高的就是武延和仇折叶。
毕竟他们本就是仇剑门培养长大的弟子。
加上两人天赋出众。
若要选拔未来统领仇剑门的武者。
这两人自然是最有力的候选。
当然,原本仇剑门里也有不少活跃的武者。
但单论潜力和可能性,无人能出这二人之右。
‘原本仇折叶的胜算最大就是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
按常理仇折叶本该以少门主身份执掌事务。
但因仇昌俊举兵对抗世家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作为他血脉的仇折叶要继承门主之位就有些障碍了。
‘嗯….’
看仇折叶自己的态度,似乎也觉得这个位置名不正言不顺。
看样子是想凭实力证明自己。
但要是这么算的话。
‘偏偏竞争对手是武延啊。’
真是个微妙的对手。
无论是才能、境界,甚至心性方面,目前都还是武延更胜一筹。
‘既然知道这点,是想更加奋发吗。’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给他些鼓励。
况且这某种程度上也算帮忙吧?
这不就是为他好才折腾他嘛。
‘绝对不是因为我讨厌昨天那些话。’
不是在背后说坏话。
毕竟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正好,既然话说到这儿了,要不要切磋下?」
「……什么时候说到这个话题了?太突然了吧。」
「你也说好?那就太好了。」
“...”
仇折叶露出像是生吞了虫子的表情。
这小崽子…?
我好心要帮他。
顺便也发泄下积攒的情绪。
多好啊。
我拽住满脸写着死也不去的仇折叶的后颈。
正要把人拖向后山田野时——
突然感知到的气息让我停下了脚步。
「大公子?」
仇折叶对我突然的举动投来疑惑的目光。
「失礼了。」
直到后方传来声音,他似乎才明白我的异常举动。
「看来您醒了。」
我刻意没有回头,对着声音的主人说道。
「是的,惭愧,刚刚才清醒过来。」
「我记得没打那么重啊。」
「哈哈,可能是旅途有些劳累……」
悄悄侧首望去——
果然不出所料,英风正站在那里。
「好久不见。仇少侠。」
「是啊。好久不见了。」
自去华山后大约过了两年左右吧。
大概就是过了那么久。
英风与当时截然不同了。
个子好像更高了些。从原本少年感突出的外貌。
如今体格精炼,已然有了正经武人的模样。
「嗯…。」
一看到英风的脸我就猛地皱起眉头。
还是这么帅啊,真让人火大。
以前也这么想过。
那些优秀的家伙不知为何连脸都长得特别好。
实在是让人相当不爽啊。
‘再加上…’
悄悄打量英风的身材后,立刻明白了。
‘已经突破壁障了啊’
虽然昨天没能仔细确认。
英风在不知不觉间已突破壁障达到绝顶。
意识到这点后,我不由自主地苦笑出来。
‘怎么感觉是个人都能轻松突破似的’
我算是特殊情况也就罢了。
这些家伙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突破壁障呢。
普通武人终其一生苦练都未必能达到的境界就是绝顶。
贯通中丹田后气与肉身同步的阶段。
毕竟是打破一层桎梏的境界。
本就不是光靠努力和愿望就能突破的。
‘…所以说天才这种东西啊’
稍微推一把就能那样轻松跨越。
我能不觉得窝火吗。
据我所知英风应该也还未满弱冠。
‘比南宫霏儿还小一两岁吧’
这样的英风仅仅两年多就从一流攀升至绝顶。
原本就是一流末席的英风。
如今登上绝顶倒也不算太奇怪的事…
「哈哈…。」
英风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
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见状我动了动嘴唇。
「恭喜。」
「谢谢….全托仇少侠的福。」
「我做什么了?」
「您明里暗里相助的恩情,我都记着。」
「嗯…。」
听到英风的话不得不露出微妙的表情。
说什么相助。
虽说要算帮忙也确实帮了。
可老实说只是看不惯那小子嘚瑟才揍的。
都说有悟性的人摔个跟头都能开窍。
「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实际上也确实没做什么。
纯粹就是把他暴打了一顿而已。
英风闻言继续保持微笑。
看着我说起了别的话题。
「我自以为也算努力了….可见到少侠才惊觉要走的修行路还远得很。」
“...”
这恭维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同时也说明英风多少能判断我的实力水准。
‘挺厉害啊。’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
现在我眼前的英风无疑是个天才。
「但昨天为什么要那样?」
那是另一回事。
昨天那出闹剧实在令人费解。
「…啊。」
「不像你会做的事。吃错药了?」
听说英风那方突然挑起事端拔刀相向。
虽说没出人命。
在那么人来人往的街上进行带真气的比试确实有问题。
面对我饱含斥责的质问,英风歪着嘴露出苦笑。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有错。
「…都怪我太贪心了。」
「贪心?」
「是,自从突破境界后总静不下心来。」
听他这么说我隐约明白了缘由。
真气浸润使得肉身充满活力。
大概是想说真气随性上涌导致斗气迸发吧。
但控制不住终究是这家伙的错。
被真气冲昏头脑去挑衅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他自己也明白,英风注视着我慢慢低下头。
「多谢。这次又承蒙仇少侠相助。」
「不必谢我。」
当时盯着现场的不止我一人。
尤其看到剑后现身时机时。
她多半也在暗中观望。
虽然得想想她为何没插手。
但直觉昆仑派那边的武人应该也盯着这事。
‘记得这届神龙馆主是青海一剑来着。’
青海一剑。
中原十大高手七绝三奇之一。
早前隐约听说本届神龙馆主会由昆仑派管辖。
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虽说我动作是快了些。
但要是当时没插手会怎样呢。
‘总归是能勉强挡住的吧。’
应该能挡下来。
把这群蠢货揍晕纯粹是老子火气上头的缘故。
其实只要挡住就够了吧。
那样或许也不坏。
「话说剑后大人为何会在此处?」
「啊…。」
面对我的提问,英风露出略显尴尬的表情。
怎么回事,这是不该问的话吗?
「因…因有要事在身,便一同前来了。」
‘要事啊。’
看这反应,似乎是不可向我明说的事情。
昨日剑后也是草草关照过英风就离去,并未多作交谈。
「那么你是独自来河南的吗?」
「啊,不是的。是与其他师兄们同来。」
听着英风的回答,我点了点头。
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
据我所知英风这辈的三代弟子还有数人。
神龙馆的入馆推荐总不至于只推举英风一人。
‘虽然能否通过另当别论,但应当不至于吧。’
正当我陷入思绪有些走神时。
英风再度低头行礼。
「今日是因闻少侠在此,特来致谢问候。」
「何必多此一举。后颈不疼了吗?」
「…无碍。」
看他脸色不佳,想必还在疼痛。
莫非当时下手太重打晕了他?
不过既已臻绝顶之境,很快就能痊愈吧。
「那个,她近来可好?」
「您是说…啊,可是在问仇师姐?」
「正是。」
我询问了妹妹的近况。
毕竟其师剑后在此,不免好奇仇灵华独自在做些什么。
「仇师姐向来事务繁忙。」
「繁忙?」
「是的,即便萧师伯不在,仇师姐也颇受私塾弟子们关注。」
听英风的话,大致是说她备受宠爱过得挺好。
‘真是万幸。’
虽然时有书信往来。
但上次分别前擅自打晕她的事似乎成了心结。
至今仇灵华寄来的信笺末尾仍写着埋怨我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不过也不可能专程跑那么远去见她。
正这么想着,英风突然开口。
「能简短问候已是幸事。」
「您现在要走了吗?」
「师兄们还在等着,实在不便久留。」
看这架势真的只是来打招呼的。
望着去意坚决的英风,我脱口而出。
「要还给你吗?」
这句话。
是指。
当初在华山与英风分别前。
他给我的那样东西。
那物件我一直带着。
料到这次会见面,特地随身携带的。
英风闻言露出错愕的表情。
似乎没想到我还记得这事。
随即收敛神色轻轻摇头。
「希望您暂且保管。」
「…那什么时候还你?」
我可没有长期收藏男人物件的癖好。
英风听懂弦外之音般噗嗤一笑。
然后用格外诚恳的语气说道。
「待我能与少侠平起平坐时,再来领取。」
「…嚯。」
虽然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确实像真心话。
...但实在令人肉麻。
我对这种场面特别没辙,尴尬得脚趾抠地。
虽然不知道你有了什么目标。
但偏偏选上我算怎么回事?
「那可能会有点辛苦哦?」
算是相当现实的忠告了。
不过英风反而像是很中意这话似的,嘴角笑意更深了。
「料到您会这么说。」
总觉得他理解的方向好像有点偏差。
…他开心就好吧。
「能再次见到您真是太好了,仇少侠。」
「…啊、同喜同庆。」
「改日,改日再来拜访。」
「要是忙的话其实不必…」
似乎根本没打算听最后的答复。
英风突然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改日再见?
‘也是,反正进了馆想不见都不行。’
除非发生惊天动地的变故。
英风不可能不入神龙馆。
我也是同样的情况。
进去后总会碰面的。
不管是英风。
还是宇赫那小子。
目送英风身影渐行渐远。
正打算自己也动身时。
身下突然传来声音。
「大公子…」
「嗯?」
「…现在…能请您挪挪地方吗?」
「啊对。」
想起自己正把仇折叶当椅子坐着,连忙撑起身子。
「抱歉,刚才想事情入神了。」
边道歉边让开位置。
仇折叶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
和英风说话的期间你一直这样吗?
反倒是毫不在意的英风显得更奇怪…?
我侧身让开。
这时仇折叶才站起来。
「…呃。好了。现在我们也该回去了…。」
「去哪儿,我们现在该去切磋了。」
“...”
「小崽子,别装没听见。跟上来。」
「…靠。」
「啥?」
「没什么。脚…脚底有点疼。」
「骂完人还扯什么脚底,找死吗?」
「不是,反正都听见了还装什么没听…呃啊!」
正说着话的仇折叶被我一脚踢得在地上打滚。
这小混蛋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继续把他滚动的身子踹到田野里。
随后开始了放肆的切磋式教学。
因为连稻草堆都仔细铺过,估计没人听见仇折叶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