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阳狡黠地吐了吐舌头，不再继续那个能把天聊死的话题。
“好了大家，演员就位，可以开始热身了。”
“是。”
信号发出的瞬间，笼罩整座集训营的冰冷威压悄然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的死寂。
苏小阳的身形在微光中扭曲，融化，最终变成一道纯粹的影子。
他悄无声息地，沉入了一个毫不起眼、脸上还带着几颗雀斑的新兵脚下。
游戏，正式开始。
……
另一边，宿舍楼后的草丛里。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曹渊缓缓将视线从地上那具由安卿鱼能力仿制出的“尸体”上移开。
他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嗡——！
暗红色的煞气火焰轰然升腾，瞬间包裹全身。
他脸上那张青面獠牙的沙僧面具，在火焰的映衬下，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索命恶鬼。
“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像是骨头在互相刮擦，阴冷地在草丛中回荡。
一支五人新兵小队被这声音吸引，骤然停步。
“什么动静？”
“好像……有人在笑？”
一个胆子稍大的新兵压低声音，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肯定是【夜幕】的人！找到他，打碎面具，我们就发达了！”
“别冲动，这笑声听着不对劲。”另一人有些迟疑。
“怕什么！我们五个人，境界还一样，他还能秒了我们不成？富贵险中求！”
简短商议后，最先开口的新兵壮着胆子，拨开半人高的草丛，探头向里看去。
“嘿嘿嘿嘿嘿……”
阴冷的笑声就在耳边。
新兵漆黑的瞳孔中，瞬间被一张燃烧着煞火的狰狞鬼脸填满。
那不是人脸。
“嗬……”
预想中的尖叫并未响起。
那新兵喉咙里发出一声破风箱般的抽气，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浑身筛糠般抖动着，直挺挺向后倒去。
扑通。
世界清静了。
曹渊：“……”
他愣在原地，保持着拔刀的姿势，看着那个当场“宕机”的新兵。
〔不对啊。〕
〔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
剧本上说，他要扮演一个癫狂的伏击者，用夸张演技和逼真尸体，给这群新兵蛋子一点小小的“战场震撼”。
可没说要直接把人吓得魂飞魄散啊。
他猛然想起苏小阳的叮嘱，“收敛点”。
〔是了，肯定是我的气势太足，压迫感太强，吓到小朋友了。〕
〔得温柔一点。〕
于是，曹渊抬头，看向草丛外那几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同伙。
因为距离稍远，他们没看清曹渊的全貌，但同伴的突然倒地，以及草丛里那具若隐若现的“尸体”，已经让他们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恐惧攥住了他们的灵魂。
曹渊见状，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一些。
“要不……再来一次？”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混合着一股硫磺和鲜血的味道，再次钻进众人脑海。
“鬼啊——！”
“跑！快跑！那是个怪物！”
剩下的四名新兵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一个激灵，屁滚尿流地转身就跑，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救命啊！杀人啦！”
凄厉的嘶吼划破了营区的宁静，如同尖锐的警报，让所有听见的人汗毛倒竖。
曹渊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看着那几道连滚带爬消失的背影。
〔虽然过程有点偏差，但效果好像……差不多？〕
〔应该没问题吧？〕
他这边还在自我评估，那边，惊恐的叫喊声已经一传十，十传百，彻底引爆了整片区域。
“夜幕小队杀人啦！！”
这七个字，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动静？”
“谁在喊杀人？”
“不是演习吗？怎么会杀人！”
附近的新兵，无论是在搜索，还是在潜伏，都被这声嘶力竭的求救吸引，纷纷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汇聚。
很快，那几个逃窜的新兵就被一大群人围住。
为首那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指着身后的草丛，上气不接下气。
“杀……杀人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夜幕小队……他们真的杀人了！”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齐刷刷地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那片半人高的草丛此刻在众人眼中，仿佛是吞噬生命的深渊。
“不可能！”
一个新兵立刻反驳，
“【夜幕】是总部直属特殊小队，怎么可能在集训里下杀手！你看错了吧？”
“我亲眼看到的！”
那新兵猛地摇头，声音都变了调。
“他浑身烧着火！草丛里就躺着一具尸体，血肉模糊的！他还问我们……要不要再来一个！”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仿佛那张狰狞的鬼脸就在眼前。
众人心中一凛。
这番话细节详尽，再加上他那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作伪。
难道……是真的？
考核变成了真正的屠杀？
人群中，几个自诩胆大的新兵对视一眼，贪婪压过了恐惧。
“怕什么！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他杀了人，肯定消耗巨大，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
“没错！我去看看情况！”
一个胆大的新兵当即就要冲过去。
“站住！”
一道清脆又冷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年，脸上甚至还带着几点淡淡的雀斑。
在混乱的人群中，他安静得有些过分。
“你疯了？”
雀斑少年冷冷地扫了那个想出头的家伙一眼。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夜幕】是什么人。”
“他们想杀我们，需要偷偷摸摸？”
“还需要……故意留下你们这几个活口，满世界去喊？”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雀斑少年继续说道：
“那具所谓的‘尸体’，那个所谓的‘杀人狂’，不过是演给你们看的戏。”
“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这些没脑子的蠢货，像赶鸭子一样，一步步引诱到他们设好的陷阱里。”
“然后，一网打尽。”
他的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那些被贪婪和愤怒冲昏头脑的新兵，瞬间清醒，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恐惧和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
雀斑少年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退回到人群的角落，再次藏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