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在硬撑的呓语，苏小阳唇角勾起一抹纯真而残忍的笑意。
他心念微动。
身后，悬浮的永劫霜柩之中，魔王与天使同时睁开了双眼。
轰——！
魔王暗冰傀儡率先出手，没有任何花哨，只是朝着呓语的方向，隔着虚空轻轻一抓。
嗤啦——！
前方的空间并非被撕裂，而是像一块被腐蚀的烂布，无声无息地剥落、瓦解，显露出其后令人心悸的漆黑。
数只扭曲的幽黑魔爪自那片漆黑中探出，无视了距离与法则，恶狠狠地攥向呓语的灵魂核心！
几乎同一瞬间。
天使冰结傀儡有了动作。
它扬起头颅，双眼的位置亮起终结万物的光。
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并非喷射，而是如同寂静的潮汐，悄然无声地淹没了前方的路径。
一暗，一明。
一爪，一光。
暗影魔爪封死了所有退路。
冻结光潮则抹除了他的存在。
两股力量天衣无缝，根本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执行一场无可辩驳的处决。
呓语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根针！
〔为什么？！〕
他来不及思考苏小阳为何敢如此不留余地，难道不怕他临死反扑？
身体的本能已超越了思考，驱使他将自身的存在疯狂虚化，融入这片由他主宰的噩梦。
然而，这一次，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失效了。
那幽黑的暗冰魔爪穿透了虚无，仿佛捏住了一团空气，却又精准地攥住了他那虚化的本质！
剧痛！
来自灵魂被直接撕扯的极致痛楚！
紧随其后的冰蓝色光潮，精准地命中了他那被魔爪撕扯的虚影。
“不……”
“不可能……”
呓语虚幻的脸上，表情彻底凝固。
〔他……他怎么敢？〕
〔他就不怕我真的还有同归于尽的底牌吗？〕
〔还是说……〕
〔在他眼里，我这点伎俩，连让他认真提防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的疑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化作了最可悲的笑话。
“咔……咔嚓……”
冰蓝与幽黑的能量交织。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没有爆发出冲突，反而诡异地融合，将呓语那被冻结的虚影，从存在的根基上开始抹除。
他一寸寸地碎裂，最终化作漫天虚无的晶尘，消散无踪。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苏小阳轻轻挥手，暗冰傀儡与冰结傀儡化作两道流光，没入他身后的永劫霜柩。
永劫霜柩也随之缓缓隐去。
噩梦空间失去了主人，开始剧烈地瓦解。
当世界的光影重归现实，苏小阳与何林的身影，在地下祭坛的幽暗中重新显现。
何林的身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色一片惨白。
他下意识扶住冰冷的石壁，才勉强站稳。
他用力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头，刚才那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此刻回想，依旧让他胸口发闷。
劫后余生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这次……又多谢了。”
何林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望向苏小阳的眼神里，盛满了无尽的复杂。
有感激，有忌惮，更有无法掩饰的，深深的困惑。
他很清楚，若非苏小阳最后介入，自己早已成了呓语的养料。
苏小阳神色平静，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不起半点波澜。
“举手之劳。”
他随意地瞥了何林一眼，那轻飘飘的眼神，却看得何林心里一阵发毛。
“何大叔，你这身‘信徒’的戏服，不嫌穿着硌得慌吗？”
〔果然！〕
〔他果然早就看穿了我的伪装！〕
何林沉默了。
良久，他像是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带着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释然。
“罢了。”
他看向苏小阳，眼神多了几分无奈与坦然。
“以你的实力，有些事情，瞒也瞒不住。”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林，来自上邪会，一个……致力于在迷雾之外搞点事情的草台班子。”
苏小阳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何林观察着苏小阳的反应，见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心中稍定。
看来这小怪物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但他心中的另一个巨大疑问，实在按捺不住。
“你是怎么……进入呓语的噩梦空间的？”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了呓语本人邀请，外人强闯，绝无可能如此悄无声息。
可苏小阳却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闲庭信步。
这已经颠覆了何林的认知。
苏小阳眨了眨眼，白嫩的食指抵住下巴，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随即，他露齿一笑，笑容天真又灿烂。
“唔……这个嘛，很简单呀。”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煞有介事地比划起来。
“就是先这样，画个圈圈，再那样，啵一下……然后咻的一声，不就进去了？”
他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又带着点小得意。
何林：“……”
他看着苏小阳那张可爱到犯规的小脸，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简单？〕
〔简单个锤子！〕
〔这小怪物绝对是在糊弄鬼呢！〕
可偏偏，他还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毕竟，人家确实是进去了，还顺手把呓语给扬了。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苏小阳没再这个话题上纠缠，目光转向何林。
“那何大叔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继续潜伏？”
何林脸上的无奈更深了，带着点自嘲。
“我？”
他叹了口气，眼神飘忽。
“本来是想完成任务后，去找会长他们汇合的，可惜，我没有在迷雾里自由穿行的能力。”
他顿了顿，忽然又咧嘴一笑，露出几分不正经的痞气。
“不过也好，正好最近压力有点大，我打算去附近的城市转转，多拯救几个失足少女，净化一下她们迷茫的心灵。”
苏小阳的眼角不自觉地跳了跳。
〔这位大叔的关注点……总是如此清奇且接地气。〕
“那，何大叔，有缘再见了。”
苏小阳挥了挥手。
何林倒是十分洒脱，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嗯，有缘再见。”
他朝着苏小阳摆摆手，叼着棒棒糖，双手插进裤兜，走向祭坛的另一个出口。
看着何林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苏小阳不再停留。
他身前的影子在幽光下微微扭曲，整个人如融化的冰，悄无声息地沉入其中，消失不见。
……
祭坛之外，通道入口。
林七夜几人正焦急地等候着。
就在这时。
他们身侧的墙壁阴影毫无征兆地蠕动起来，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中缓缓升起。
正是苏小阳。
“小阳！”
“你回来了！”
众人精神猛地一振，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了？里面情况如何？”
“小阳你没事吧？没受伤？”
“呓语……解决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一道道灼热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苏小阳身上。
面对众人急切关心的目光。
苏小阳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声音软糯清甜，像是在分享一块刚吃完的美味蛋糕。
“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