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的手还按在玉牌上，光从她指尖漫出来。
谢云峥站在几步外，没动，也没说话。
“这门……开了？”春棠小声问。
夏蝉盯着那道缓缓裂开的虚空，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不是门，是洞。里面有风。”
秋蘅往前半步，鼻尖微动：“药味，老根子熬出来的那种。”
冬珞低头看手里一块黑匣子，屏幕闪着绿光：“能进。灵流稳定，没有杀阵波动。”
沈微澜终于松开玉牌，抬眼看那道越扩越宽的入口。蓝火熄了，墙上的灯一盏接一盏灭下去，只有前方那片幽光亮着，雾里挂着一层薄月亮。
“我先走。”她说。
“不行！”春棠一把拉住她袖子，“你刚催动玉佩，脸色都白了。”
“我不进去，它不会全开。”沈微澜轻轻抽回手，“你们跟紧。”
她迈步走上那座浮起来的玉桥。脚底凉，踩在冬天的河面上。
桥身微微晃了一下，又稳住。
“璇玑归位，血脉承光。”她低声说。
话音落，整座空间猛地一震。头顶裂开一道缝，透下一道银光，照在她脸上。四周的雾散开，露出一片林子——树是青的，叶子厚实，地上铺着软苔，几株紫花从石缝里钻出来，正开着，雾里挂着一层薄月亮。
“活的。”秋蘅蹲下摸了摸一朵花，“不是幻象。”
“那边！”冬珞指向左边，“书架，飞着的。”
果然，百步外一座石阁悬在半空，几卷竹简浮在门外，随风轻轻转。
右边是一排架子，摆着青铜器、陶罐、还有些看不出用途的物件。
“我去看看兵器。”夏蝉拔腿就要走。
“慢着。”沈微澜抬手，“别乱碰。这地方认主，拿错东西会反伤。”
“你怎么知道？”谢云峥问。
“我娘留的话，不止一句。”她看着远处，“她说过，拿了不该拿的，命就留在这里。”
空气一下子静了。
春棠咽了口唾沫：“那……我们能拿什么？”
“它会给。”沈微澜往前走，“给该拿的。”
她走向中间的石台，台上放着一只青瓷盘，盘里静静躺着一幅卷轴。
她伸手取下卷轴，一入手，手腕就是一热。 她低头看，皮肤底下像有条线在动，顺着经脉往心口走。
“小姐！”秋蘅冲上来，“气血乱了！”
“没事。”沈微澜咬牙撑住，“这图……认我。”
她慢慢打开卷轴。纸上没字，只有一片山水轮廓，墨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可她一看，脑子里就浮出千里之外的地势——山怎么走，水怎么流，哪块地气弱，哪处脉断了。
“这是……《山河写意图谱》。”冬珞凑过来，“沈家祖传三宝之一！”
“有用？”沈微澜问。
“太有了！”冬珞眼睛亮了，“你能靠它找到所有被污染的地眼！不用再一寸寸查！”
沈微澜把卷轴收进怀里，转身：“你们去取自己能用的东西。限时一炷香，不准贪多。”
“我去药圃。”秋蘅立刻往右后方走。
“我跟去看看典籍。”冬珞快步朝石阁去。
“那我……”春棠犹豫。
“药材区在左前，补身子的优先。”沈微澜说，“挑百年以上的，别碰发红冒烟的。”
春棠点头跑了。
夏蝉握剑往器物殿走：“我就看一眼。”
“记住，”沈微澜在背后喊，“只拿合你路子的。”
夏蝉回头笑了笑：“放心，我不想要金盔甲。”
沈微澜站在原地，闭眼调息。刚才那股热流还在体内绕，但她压得住。
谢云峥走过来：“你还撑得住？”
“你说呢？”她睁眼看他，“你带我来这儿，不就是信我能撑？”
他没笑，只是点点头：“你比三年前强太多。”
“不是强。”她淡淡说，“是没退路了。”
这时，秋蘅捧着一本破旧册子跑回来：“小姐！《太素医经》残卷！里面有‘清浊引’配方，能化死水为活泉！”
“真能用？”沈微澜接过翻了两页，“这不是古法吗？”
“配现代滤芯，效率翻倍！”秋蘅激动，“我今晚就能试！”
“好。”沈微澜把书塞给她，“回去立刻做实验。”
冬珞也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卷竹简：“《璇玑志》，找到了‘地脉调息术’！原理和咱们做的生态修复完全对得上！原来三百年前沈家就懂这个！”
沈微澜眼神一沉：“那就不是失传，是被人藏了。”
“谁？”谢云峥问。
“想让天下地毁的人。”她冷笑，“比如那些靠毒矿发财的官。”
春棠提着个玉匣子小跑过来：“采了九叶灵芝、百年黄精、雪参两支……够我们吃半年。”
“分装，贴标签。”沈微澜说，“别混了。”
夏蝉最后回来，肩上背着个布包，手里拎着一套银白软甲，腰间多了把黑鞘长剑。
“拿到了？”沈微澜问。
“嗯。”她把甲往地上一放，“叫‘流云甲’，轻得像没穿。这剑叫‘鸣渊’，还没出鞘，但我感觉……它等我很久了。”
“那就带着。”沈微澜点头，“以后巡山，你穿它。”
夏蝉咧嘴笑了：“还是你懂我。”
沈微澜环视一圈：“东西到手，别松劲。这地方不对，玉佩还在热。”
她掀开衣领，玉佩贴在锁骨下方，微微发烫，像贴了块暖石。
“有后门机关？”冬珞皱眉。
“不是机关。”沈微澜望向深处，“是它还不认完我。”
“那你还要往里走？”谢云峥问。
“必须走。”她说，“我娘的声音不会白响。”
“我陪你。”他说。
“你不必。”她摇头，“你站在这里，替我看她们。”
谢云峥没争，退后一步。
沈微澜走向玉桥尽头，盘膝坐下，把《山河写意图谱》摊在膝上。
其他人围成一圈，各自整理所得。
风从林子里吹出来，带着草木香。
她闭眼，指尖顺着图谱上的线条走。
忽然，体内那股热流猛地一跳。
她睁开眼。
眼前的林子变了——树影重叠，地下有光脉流动，血管一样连着整片地。
“看得到……”她喃喃，“地气的伤。”
她抬起手，朝着东南方向一点。
“青阳矿，裂口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