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芝一案,凌皓引据《资源贡献与奖励条例》,以“实际贡献权”对抗“潜在优先权”,运用“后法优于先法”、“特别法优于一般法”等精妙法理,将试图钻营规则空子的钱通驳得哑口无言,不仅为孙旺等辛苦劳作的弟子讨回了公道,更在青岚宗内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一次,凌皓展现出的已不仅仅是“讲道理”或者“实力碾压”,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规则本身的理解、运用乃至驾驭的能力。他能从纷繁复杂的宗门法规中,迅速找到最有利的条款,并能将这些条款与宗门立规的根本原则相结合,构建出无懈可击的逻辑链条。
这种能力,在习惯了直来直往、以力服人的修真界,显得尤为突出和……“另类”。
消息传开,弟子们议论纷纷,对凌皓的评价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我的天,凌长老这口才,这脑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钱通那小子,平时就爱抖机灵,这次算是碰到祖师爷了!”
“以后跟人争执,可得小心点,别被凌长老抓住话柄,他能用门规把你绕晕!”
“你们发现没?凌长老好像特别擅长‘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你用规矩压人,他就能用更厉害的规矩压回来!”
不知从谁开始,一个带着几分敬畏、几分调侃、又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绰号,悄然在弟子间流传开来——“讼棍”。
在凌皓原本的世界,“讼棍”一词略带贬义,指那些搬弄是非、咬文嚼字、善于打官司而牟利的人。但在此界的青岚宗,这个词用在凌皓身上,含义却发生了奇妙的偏移。它更多地指向那种精通规则、辩才无碍、让人在道理上完全无法抗衡的恐怖能力。
试想,当你试图用宗门规矩为自己谋利时,却发现对方对规矩的理解比你深十倍,运用比你巧妙百倍,甚至能从中推导出你闻所未闻的道理,这种精神上的碾压,远比肉体上的打击更令人绝望。
于是,“讼棍”凌皓的名声,不胫而走。
与之相伴的,是另一个更为直白的称号——“辩论狂”。意指其一旦进入“讲规矩”的状态,便会陷入一种狂热而严谨的论证过程,不把道理掰扯清楚绝不罢休,其逻辑之严密、引据之广博,足以让任何与之辩论者头皮发麻,心生怯意。
“千万别跟凌长老争论!那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现在跟你讲道理,是给你面子!真要把他那套‘法典’搬出来,金丹长老都得头疼!”
“以后见到凌长老,恭敬点没错,万一不小心犯了规矩,被他逮住‘普法’,那可就有得受了!”
“讼棍”与“辩论狂”的称号叠加,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作用。青岚宗上下,从外门弟子到内门精英,甚至一些地位不低的长老、执事,在面对凌皓时,都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这并非源于对他实力的恐惧(尽管他的神识威压同样令人忌惮),而是源于对那种在规则层面被彻底瓦解、驳斥的畏惧。那是一种智力与知识维度上的绝对压制,让人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一时间,凌皓在青岚宗内,竟达成了一种“无人敢惹”的微妙状态。当然,这种“不敢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避之唯恐不及,而是一种带着敬重、忌惮和些许无奈的“不愿招惹”。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凌长老在执法堂上,用无数条宗门法规和精妙法理“教育”得怀疑人生的反面教材。
这种风气的改变,直观地体现在了日常事务中。
· 弟子间发生争执,若一方抬出“要不要去找凌长老评评理?”,另一方多半会气焰顿消,主动寻求和解。
· 各堂口执事在处理事务时,也更加注重规矩的准确运用,生怕哪里出了纰漏,被这位“讼棍”长老抓住把柄。
· 甚至连一些长老在决策时,也会下意识地多想一层:“此举是否符合宗门法规精神?会不会被凌皓那小子挑出毛病?”
整个青岚宗的运行,在无形中被套上了一个“规矩”的紧箍咒,虽然初期让一些习惯了随心所欲的高层感到些许不适,但整个宗门的秩序和效率,却因此得到了显着的提升。扯皮推诿的事情少了,按章办事的氛围浓了。
这一日,炼器堂与符堂因为一批联合炼制法器的资源分配问题,闹到了执事殿。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眼看又要演变成一场吵闹。
主持会议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金丹长老,他听着下面吵嚷,正感到头疼,不知如何调解。忽然,炼器堂的一位执事冷不丁说了一句:“再吵下去,我看不如请凌皓长老来裁定好了,他最‘讲规矩’。”
刹那间,整个执事殿鸦雀无声。
符堂的负责人脸色变了几变,炼器堂那位原本气势汹汹的长老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气势瞬间萎靡。
那位主持会议的金丹长老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庆幸?他干咳一声,板起脸道:“咳咳!像什么样子!一点资源分配的小事,也值得如此吵闹?都按既定章程和往例来!谁再无理取闹,休怪本座不讲情面!”
有了“凌皓”这个无形的大杀器悬在头顶,双方迅速达成了妥协,按照一个相对公平的方案分配了资源,效率之高,前所未有。
事后,那位金丹长老私下对心腹感叹道:“这凌皓……虽只是个客卿,但这‘讼棍’之名,如今在宗内,怕是比许多实权长老的招牌还管用啊!”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凌皓,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得来的“讼棍”和“辩论狂”称号,只是置之一笑。他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他在意的是效果。看到宗门的风气因他倡导的“规矩”而逐渐向好,看到普通弟子能够凭借规则保护自身权益,他便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讼棍就讼棍吧。”凌皓在静心苑中,一边观察着苏婉晴最新的生命体征数据,一边悠然想到,“若能以此名,让这青岚宗乃至更广阔的修真界,都学会在规则框架内解决问题,那这‘讼棍’,我当了又何妨?”
他现在是“无人敢惹”的辩论狂,但他更希望看到的,是将来有一天,所有人都成为“无需去惹”、自觉守规的明白人。
法治的种子,已然破土,并在“讼棍”之名的“威慑”与“辩论狂”之实的“教育”下,顽强地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