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宗,丹堂最大的演法广场,今日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到近乎凝固。广场中央,整齐划一地摆放着数十座品阶相同的制式黄阶丹炉。四周高台之上,宗主、各位太上长老、各堂口首座尽数在列,面色肃穆。下方,丹堂所有弟子几乎全员到场,更有无数闻讯而来的其他堂口弟子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中央那泾渭分明的两拨人身上。
一拨,以孙长老为首,清一色的老牌丹师,身着传统的宽大丹师袍,神色倨傲,眼神中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和一丝对“奇技淫巧”的不屑。他们身旁的工具,是熟悉的药杵、药碾、玉瓶、以及各自蕴养多年的本命丹火。
另一拨,以钱长老和刘大师傅为核心,队伍构成则复杂得多。有刘大师傅这样的老牌改良派,也有周霖等年轻骨干,甚至还有几位从器堂、符堂借调来的、擅长精密操作和符文绘制的弟子。他们穿着统一的简洁实验服,身旁除了丹炉,还摆放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仪器:便携式丹控终端、实时能量监测探头、成分快速分析仪……画风迥异,充满了未来感。
孙长老上前一步,对着高台躬身一礼,声若洪钟:“启禀宗主,诸位长老!今日丹火大比,旨在切磋技艺,明辨优劣,扬我丹道正气!规则简单:三方同时开炉,炼制各自最擅长的丹药,限时三个时辰!最终由宗主与诸位长老,依据成丹品质、效率、以及其中蕴含的丹道技艺,评定高下!”
他特意强调了“丹道技艺”四个字,意图明显。
宗主微微颔首:“准。开始吧。”
随着一声钟鸣,大比正式开始!
孙长老一方早已准备就绪,立刻行动起来。他们选择炼制的,是公认难度极高、极其考验丹师综合素养的四品丹药——“琉璃玉清丹”。此丹有清心净魂、辅助突破瓶颈之效,炼制过程繁复,对火候变化、药性融合时机要求极为苛刻。
只见孙长老等人屏息凝神,手掐法诀,本命丹火喷薄而出,包裹丹炉。他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古朴的韵律感,药液在炉中翻滚,霞光隐现,药香逐渐弥漫,确实展现出了深厚的传统功底。不少守旧派弟子和围观的老派人士纷纷点头,暗赞姜还是老的辣。
反观科学丹法一方,动作却显得有些……“古怪”。
他们没有急于生火,而是先围着丹炉忙碌起来: 周霖等人熟练地将各种传感器贴在丹炉特定位置,连接上丹控终端。 一位来自符堂的弟子,手持特制的灵能刻笔,在丹炉内壁快速绘制着微型的、用于优化热场分布的辅助符文。 刘大师傅则带着人,对预处理好的药材进行最后一次快速成分检测,并根据微小的批次差异,调整着预设的投料顺序和反应参数。
“磨磨蹭蹭,故弄玄虚!”孙长老一方有人低声嗤笑。
然而,当科学派终于准备就绪,启动丹控系统时,情况陡然一变!
丹炉下的火焰并非传统的丹火,而是由精纯灵能块供能、通过特殊喷头形成的稳定灵焰,颜色纯正,温度恒定! 丹控终端的玉壁上,清晰地显示着炉内温度、压力、药液能量波动等数十项参数的实时曲线,所有数据都严格遵循着一条预设的最优轨迹! 投料不再是凭感觉,而是在终端提示的精确到秒的时间点,由机械臂辅助完成,分量精准无比! 药性融合过程,不再是模糊的“霞光内敛”,而是通过能量波动频谱图,清晰地展示着不同药性成分如何一步步达到完美的能量共振状态!
整个炼丹过程,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交响乐,每一个环节都精准、高效、可控!冰冷的数据和高效的机械,取代了模糊的感觉和繁复的手诀,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充满理性魅力的“技艺”!
高台上,一位精通丹道的太上长老轻“咦”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那数据玉壁:“温度控制……竟能精准到如此地步?药性融合的能量轨迹……近乎完美!这……”
不少识货的长老也看出了门道,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科学派展现出的这种对炼丹过程极致的掌控力,令人心惊!
第一回合:效率与稳定性,科学派碾压!
时间一点点过去。 孙长老一方,已有丹师额头见汗,精神高度紧张,显然炼制琉璃玉清丹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中途甚至有人因火候一丝偏差而导致药液波动剧烈,不得不耗费更多心神去弥补。 而科学派这边,负责主要操作的周霖等人,虽然神情专注,但并无慌乱之色,大部分时候只是监控着数据,偶尔进行微调,显得游刃有余。
第二回合:过程轻松度,科学派碾压!
两个时辰后,科学派这边,丹控终端发出清脆的提示音——成丹在即! 而孙长老一方,还在进行最后的凝丹步骤,速度明显慢了一拍。
第三回合:炼丹速度,科学派碾压!
终于,双方几乎同时进入最后的收丹阶段! 孙长老大喝一声,手法变幻,打出收丹诀,炉盖开启,九颗圆润剔透、散发着清辉的琉璃玉清丹飞出,丹香扑鼻,上面赫然有着四道清晰的丹纹! “四转琉璃玉清丹!孙长老宝刀未老!”守旧派阵营爆发出欢呼!
然而,他们的欢呼声还未落下,科学派这边,丹炉无声开启,十二颗丹药飞出。这些丹药的卖相却截然不同!它们并非晶莹剔透,而是呈现出一种内敛的、温润如玉的乳白色,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丹纹!
“无纹?哈哈!连丹纹都没有,也敢拿出来比?”守旧派弟子立刻嘲讽。
但高台上的长老们和那些感知敏锐的弟子,却齐齐噤声,面露惊容! 因为从那十二颗无纹丹药上散发出的,并非浓郁的丹香,而是一股极其纯净、沁人心脾的清气!这股清气吸入体内,竟让人灵台一阵清明,神魂仿佛被洗涤过一般舒畅!其效果,似乎比那四转琉璃玉清丹更加纯粹和温和!
刘大师傅傲然道:“此乃我等依据科学原理优化后的‘无垢清魂丹’!去除了琉璃玉清丹中不必要的炫光杂质和刺激性药力,药力更加内敛纯净,效果提升三成,副作用降至近乎于无!丹纹?不过是能量外泄的表现,我等追求的是药力圆融内敛,返璞归真!”
钱长老适时地拿出了便携式丹析仪:“口说无凭,数据为证!”
两台丹析仪分别对双方的丹药进行了检测。 孙长老的四转琉璃玉清丹: 【品质:优良。】 【有效成分纯度:81%】 【杂质及丹毒含量:19%(主要来自……)】
科学派的无垢清魂丹: 【品质:完美!】 【有效成分纯度:98.5%!】 【杂质及丹毒含量:1.5%!】 【药效评估:清心净魂效果为对照样本(琉璃玉清丹)的130%-135%!】
冰冷的数据,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抽在了守旧派的脸上!
第四回合:丹药品质与纯净度,科学派碾压!
孙长老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兀自强辩:“丹药……丹药终究是用于实战!光数据好看有什么用?敢不敢比试丹药的实际效果?比如……爆元丹!”
他这是孤注一掷了,想用爆元丹的瞬间爆发力来挽回颜面。毕竟,传统爆元丹虽然副作用大,但瞬间提升的战斗力是实打实的。
“如你所愿。”钱长老冷笑一声,看向周霖。
周霖点头,取出两颗丹药。一颗是传统配方的爆元丹,猩红如血,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另一颗,则是灰扑扑的,毫不起眼,正是“磐石一号”安全爆元丹。
两名自愿测试的、修为相当的体修弟子走上前。
一人服下传统爆元丹,气息瞬间暴涨,皮肤泛红,青筋暴起,一拳挥出,将一块测力石碑打得裂纹遍布!但随后,他便痛苦地捂住丹田,脸色惨白,气息迅速萎靡下去,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另一人服下“磐石一号”,气息同样稳步提升,虽然没有前者那般暴戾夸张,但力量增幅持久而稳定,连续击打测力石碑,成绩斐然,且药效过后,只是微微气喘,调息片刻便恢复如常,无任何不适!
第五回合:丹药实用性(尤其是安全性),科学派碾压!
全方位的碾压! 从效率、到过程、到品质、到实用性、再到安全性! 科学丹法在每个维度,都展现出了对传统丹法的绝对优势!
守旧派阵营,一片死寂。孙长老面如死灰,踉跄后退,道心仿佛都在这一刻碎裂了。他毕生坚守的东西,在铁一般的事实和数据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高台上,宗主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科学派那些年轻的、充满朝气的面孔上,声音沉凝而有力:
“今日大比,结果已明!” “科学丹法,非离经叛道,实乃丹道之革新,大道之延伸!” “其严谨、其精准、其高效、其以人为本,皆值得我宗所有弟子学习、效仿!” “自即日起,灵溪宗丹堂,当以科学丹法为纲领,锐意进取,不得再有掣肘与非议!”
“谨遵宗主法旨!”钱长老、刘大师傅及所有科学派弟子激动万分,齐声应诺。声音震天,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正式开启!
而远在青岚宗的凌皓,似乎心有所感,抬头望了望灵溪宗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知道,家里的根基,已经稳如磐石了。
现在,可以全心全意,对付眼前这个棘手的“高频生机吞噬体”了。
他拿起刚刚刻画完复杂灵纹的“空冥石”和“养魂木”,走向苏婉晴所在的静室。
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