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在无涯海上航行了三日,凭借林凡以混沌之气暗中助推,速度极快,早已远离大陆。头两日还算风平浪静,碧海蓝天,偶尔有低阶海兽冒头,也被云薇随手一道剑气惊走。林凡甚至有空拿着那《周天星斗阵解》琢磨,虽然大部分看得云里雾里,但偶尔灵光一闪,也觉得收获不小。
璃月大部分时间都在船舱静坐,指尖摩挲着那块指引方向的骨片,眸光深邃,不知在推演什么。
直到第三日傍晚,异变陡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并非乌云汇聚,而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了光线,变得一片昏沉。海面也不再平静,无风起浪,波涛汹涌,海水颜色变得深邃近黑。
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如同巨石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连那些原本在船周嬉戏的低阶海兽,此刻也如同受了极大惊吓,拼命向深海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对劲!”林凡猛地站起身,冲到船头,神色凝重地望向远方。他体内的混沌金丹自主加速旋转,那株莲花虚影轻轻摇曳,传递出警惕的意味。
云薇也握紧了剑柄,纯阳剑气自发流转,抵御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压抑。
璃月缓缓走出船舱,抬头望向那片昏沉的天空,清冷的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冰冷杀意。
“终于……找来了么。”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
下一刻,远方的海天相接处,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起来!一道横贯天际的暗红色裂痕,如同狰狞的伤疤,被硬生生撕开!
裂痕之中,并非虚空乱流,而是翻滚不休、仿佛由血液与火焰构成的粘稠能量!一股霸道、酷烈、带着毁灭与征服意味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从那裂痕中奔涌而出,瞬间席卷了这片海域!
林凡的快船在这威压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剧烈摇晃,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好……好可怕的气息!”林凡脸色发白,这股威压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甚至比那被禁锢的龙魂全盛时期还要恐怖数倍!这绝非此界应有之力!
在那暗红色的裂痕中央,一道身影缓缓踏步而出。
那是一名身着暗红铠甲、身形魁梧的男子虚影。他面容模糊,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如同两团燃烧的血焰,充满了暴虐、贪婪与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能量波动就让周围的空间不断扭曲、崩裂。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利剑,穿透虚空,无视了林凡和云薇,直接锁定在了璃月身上!
“璃月……帝君?”那铠甲虚影发出沙哑而宏大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果然是你这一缕残魂未灭!躲在这等蛮荒下界,真是……让本将好找!”
璃月眸光平静,与那血焰双眸对视,周身紫金帝气自然流转,将那恐怖的威压隔绝在外,声音清冷如万古寒冰:“赤魇?不过是‘祂’座下一条巡疆的野犬,也配直呼本帝名讳?”
那被称为“赤魇”的铠甲虚影闻言,血焰双眸猛地暴涨,显然被激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帝君?如今的你,不过是一缕苟延残喘的孤魂野鬼!交出‘混沌源印’,随本将回去向尊上请罪,或可让你死得痛快些!”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一只覆盖着暗红甲胄的手臂,隔空朝着璃月所在的快船,虚虚一按!
轰!
一只由纯粹毁灭能量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暗红巨掌,仿佛跨越了空间,瞬间出现在快船上方,带着碾碎星辰、焚尽万物的恐怖气势,狠狠拍下!巨掌未至,那逸散的能量已然让下方海水蒸发,空间凝固!
林凡和云薇只觉得浑身骨骼欲裂,神魂仿佛要被这股力量碾碎!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他们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放肆。”
璃月终于动了。她并未做出什么大动作,只是抬起纤细如玉的手指,对着那碾压而下的暗红巨掌,轻轻一点。
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诸天法则生灭的紫金帝气,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曙光,无声无息地射出。
嗤——!
那看似微不足道的紫金帝气,与庞大无比的暗红巨掌接触的瞬间,竟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暗红巨掌中心被轻易洞穿,并且那破口处,紫金光芒急速蔓延,所过之处,狂暴的毁灭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溃散、湮灭!
整个暗红巨掌,竟在眨眼之间,从内部开始崩解,化作漫天飘散的暗红光点,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赤魇的虚影明显震动了一下,血焰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你的力量,恢复得比预想中更快!”
璃月收回手指,脸色似乎更白了一分,但眼神依旧睥睨:“一道跨界投影,也敢在本帝面前逞威?滚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头颅,本帝迟早亲自去取。”
赤魇的虚影死死盯着璃月,血焰跳动,充满了不甘与暴怒,但他似乎也清楚,仅凭这道投影,奈何不了对方。
“哼!璃月,你躲不了多久!尊上已然苏醒,诸天万界,再无你容身之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放下一句狠话,那横贯天际的暗红裂痕开始急速收缩,赤魇的虚影也随之变得模糊,最终随着裂痕一同消失在天际。
昏沉的天空迅速恢复明亮,汹涌的海面也渐渐平息,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林凡和云薇都知道,那不是幻觉。他们浑身已被冷汗湿透,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
林凡看向璃月,发现她虽然依旧站得笔直,但周身的气息却微弱了一丝,显然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指,消耗巨大。
“陛下,刚才那是……”林凡声音干涩地问道。
璃月望着赤魇消失的方向,眸光冰冷:“一个……来自过去的老熟人。他的出现,意味着‘祂’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这里。”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骨片,那骨片此刻正微微发烫,指引的方向愈发清晰。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