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内,老板娘热情的给我端来一个大的玻璃杯,热水壶往里面倒开水,慈爱和蔼的笑容说:“这水是刚烧开的,我先给你倒杯子里凉一会儿。”
老板娘看着四十多岁了,估计是养过小孩的,所以知道奶粉不能用接近100度的开水这个道理。而且她给我的被子上有一个“小嘴”,这样冲奶粉的时候不容易把水倒到外面,很细心。
“谢谢”我礼貌一声,五指从上捏住杯口,小心翼翼的提起来。
“小伙子看着很年轻啊,这么早就当爸爸了?”老板娘唠嗑的打问道,眼神关怀的看了眼我胸前婴儿背带里的小“年糕”。
我有些尴尬,嘴角扯了扯解释:“不是的,这不是我的孩子。”
“哦?你帮别人带娃?”
“对对对,我只是帮别人照看一下。我还早呢,怎么可能当爹呢。再说,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肩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我心情一下子疏朗起来,心想这老板娘说话不别扭,三三两两就明白了,聊起来不会太不堪。
老板娘笑了笑,把木塞堵进水壶口,轻轻放到摆放小菜的木桌上:“现在像你这样愿意带小孩的年轻人不多了,因为照顾婴儿是件特别烦人的事,不仅是肉体上的劳累,还有精神上的损失。不过我相信你将来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呵呵……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回到座位上,魏语已经帮忙把奶粉倒进奶瓶里。我把水杯放桌上先凉一会儿,然后顺手挑起筷子夹一块切成小块的酱香饼塞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低首看着怀里的“年糕”,心血来潮问了一句:“小婴儿能吃酱香饼吗?”
“你自己都要嚼半天,能不能吃,你觉得呢?”魏语白了我一眼,小表情好似在看一个弱智。
好吧,我就是随口一问,没经大脑。
夏婧把她的头发系成中马尾,系的时候不是太细致,鬓角的一缕秀发轻飘飘的流下,划过她的脸侧。不是很整齐,却有着飘逸洒脱的美感,很符合夏婧的气质。
“昨天晚上我去超市买点喝的,回来就看到安柠走进宾馆的大门。我吓一跳,但凡我早来一步都要被她逮到。当时我就在思索,她是怎么找过来的?后来我躲在街对面的小巷边上偷看,发现不久之后安柠出来又去了趟我买东西的超市,我就明白了。”
夏婧说着,眉头肃穆起来,语气稍重:“竟然查我的消费记录,真是无耻!”
“你玩失踪,你家里人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魏语嘴里咀嚼小笼包,带点含糊的说:“除非你家里人不要你了。”
“我宁愿那老东西不要我,回这个家干什么,没人真的把我当一家人。”夏婧忿忿不满的诉说道。
我一直好奇夏婧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但是没问,因为夏婧可能不太愿意提起。我不想冒这个险,或者让魏语来问也行。
接下来,夏婧开始向我们讲解之后的计划:“我们先去那家玩具店,就是婴儿生母曾经购物的那家玩具店。如果真如我所料,她家就在附近,那就好办了。”
“就这?”魏语拧起一边的眉毛,“具体行动呢?后续呢?备用方案呢?”
“没有。”夏婧直截了当坦白道,侧过身子以一种随性的姿态,右手搭着桌沿,左手端握一杯黄豆图案的豆浆杯,若无其事的小嘬一口。
“哈?”魏语诧异的瞪大眼睛,“你做事情不规划好,后面还怎么进行?就你这态度还帮‘年糕’找妈妈,别给她找到她太奶了!”
夏婧毫不在意挥了挥手,“急什么,世事难预料。万一计划赶不上变化,计划不就白做了嘛。走一步看一步,步步为营。”
不知是夏婧超前了,还是我落后了。她这种方式很像我语文考试写小作文,先把开头写好,后面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后面再说,反正时间来不及了。
我吐槽:“那你好歹想一下后面怎么做啊,就算我们找到玩具店,也不一定找到点‘年糕’她妈。那么多客人呢,店员也记不过来。更别说这里面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要是她妈压根不住那边;要是她妈买玩具的那家玩具店休业了;要是那些玩具不是她妈买的,是她妈的亲戚朋友送过去的。我们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全都泡汤了……我没说脏话哦。”
夏婧脸上的不羁顿时消沉大半,可能她也觉得自己目前的路线有点不妥。轻轻将豆浆纸杯放下,正过身子,表情正式的说:“这……办法总是有的,实在不行,我让安柠帮忙查一下。你们也别闲着,动动你们聪明的小脑袋瓜子。”
“动屁!”魏语不满的翘起二郎腿,三五两下把食物咽下去,“帮你看孩子已经算我们仁至义尽了,你自己想办法。本姑娘要修身养性,思考过度会得精神病。”
我也附和道:“就是!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照顾小‘年糕’有多辛苦,喂奶啊、换尿布啊。你这是让我当保姆来了。而且你说什么让安柠帮你,我恻,她是来抓你回去的呀,姐姐!”
“没的事,”夏婧抬手,用手指在她垂髫的青丝上绕圈,眼光些许淡然的看着桌子上的蒸笼,口吻黯然:“假如我没有办法帮‘年糕’找到她生母,跟安柠回去也未尝不可,只要她肯帮我。这趟旅行原本就是我强行要挤进来的,本来就不属于我,离开也不能算作完全的坏事。起码……你们又可以回归二人世界了。”
霎时,空气沉默下来。
我和魏语同时停下口里咀嚼的动作,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心情低迷的夏婧。她真的愿意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婴儿放弃这段旅行?也许她真的会做到,她对这个婴儿寄予了浓厚的期望。
魏语心一下子软下来,联想到自己之前好几次对夏婧口出狂言,心怀愧疚,便安慰着说:“现在说这么悲戚干啥?还没找到呢。我看那个安柠不像真心实意要把你抓回去的,不然那天晚上也不会轻易的离开房间。”
“她呀,她吃我们家的饭肯定要帮我们家做事。是不是真心不重要,任务下发给她,她能不照做吗,不照做就被开掉。”
这么一说我好像开始明白了。安柠说她和夏婧是朋友,从她话语的字里行间看得出一点希望夏婧快乐的意味。也许安柠是被迫执行任务的,不执行就没工作,没工作就没收入。
“对了,你和你家里人到底发生什么矛盾?”我突然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