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完了,该干些什么?
我望着楼宇上探出半个头的太阳,困意逐渐上升。不睡觉不行了,之前只睡了一小会儿,完全不够。再不睡觉就吃不消了。
江晚此时的状态和我大差不差,她捂着嘴收敛的打了个哈欠,告诉我:“通宵一晚上,赶紧睡觉吧。”
“嗯”
可问题是,我睡哪呢?
我下意识把目光瞥向江晚那温柔的床,之前躺在上面挺舒服的,好想再躺一次。但这毕竟是女生的床,如果之前是没挺过去困晕过去,那么这次我处于虽困但不至于晕倒的状态,没有理由。
我纠结着,脑筋打架。江晚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好似在等我一句话。
拽着疲倦的思维快速思考一番,我觉得不能直接表明我想睡她的床,这样显的我太随意了,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就算我真的想睡她的床,我也要展现作为一个男生对女生的尊重。
于是我挠了挠我自己的胳膊,问道:“你家里……有没有空置的卧室?”
江晚凝滞两秒,回答我:“江早的房间,你考虑一下。”
“那不行。”我果断拒绝,睡江早房间还不如光明正大在江晚房间休息。
我转而继续询问:“对了,你父母不在家对吧。我……能不能……”
话没完全说出口就噎住了,这个要求看似没问题,但我忽视了一点。就算江晚父母不在家,但那好歹是夫妻卧室,不适合给我睡。
而且若真这么做,名分上很像我在喧嚣自己比江晚大一辈,情形类似于班里很多人开玩笑让别人叫自己爸爸。
还有就是,我占了江晚他爸太多便宜了,不能得寸进尺啊!
江晚看我的眼神鄙夷几分,场面尴尬几秒,冷不丁的说:“我和你是朋友,你要睡我爸房间,你觉得合适吗?”
“哈哈……也对……”我尬笑一下,只有我一个人在笑,空气凝固的更加尴尬。
我还能睡哪里?仔细想想,厕所、厨房?没地方躺着,难不成躺地上。
突然我灵光一闪,指着门口说道:“江早有没有可能半夜醒来,回自己房间了?”
江晚眼光微触,愣了愣,撇过头去无趣的说:“你可以看一下。”
我来到门口小声的打开一个缝,视野里沙发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条薄毯散沙一样随意撂在那。
这座屋子只有三个卧室,江晚帮我拿衣服的房间应该是她父母的房间,那么江早的房间只能是那一间,也就是隔壁那间。
我狰狞眼睛瞥一眼,门是紧闭的,看来是应证了我的猜想。
后悔了,其实我不想睡客厅。但事到如今,自己埋下的坑只能自己躺进去。
“客厅没人,我就到沙发上凑合凑合吧。”说罢,我以树懒的习性踩着拖鞋迈开一条腿。
那只脚还没踩到房间外的连纹瓷砖,江晚突然在房间里来了一句:“嗯?已经六点多了。”
那只脚便被定住似的悬在半空,扭捏的瑟瑟发抖。
六点多了……这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感慨大清早的惬意或美好的一天开始了。这里面包含的可能性远比表面上复杂。
六点多我才开始睡觉,这一睡至少过好几个小时才能醒。而江早昨天就算熬夜也是铁打实睡得比我早,万一她起床或上厕所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那场面别提多离谱了。
除非江早是个被子严重依赖患者,一躺就是一天。按照江早那惰性,也不是不可能,但我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不过正好给我提供了借口。
我收回那只悬了好一会儿的脚,安静的关上房门,心里继续琢磨接下来的应对话语。
目前为止我还是不能直接说“要不我在你床上凑合一下”这种话,我得再绕一圈,最后表现出我是迫不得已。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我姜言只踱三步,低头吟思,双手别腰后,忽的抬头打问:“你房间能打地铺吗?”
只要江晚回答“不能”,我就得逞,我就能很无奈又很无赖的发出请求,请求江晚让我到她床上躺一会儿。
大家都是好朋友,躺一躺没得事,我绝不咸猪手。
谁知江晚手指抽的如同心慌的蜈蚣蜷缩一下,只是一瞬间被我敏锐察觉到,然后她表面毫无波澜的走下窗台,来到衣柜前,打开最上面的一扇柜门。
“我找找有没有多余的床单,凉席也行。”江晚踮起脚,双手投降的姿势在柜子里翻找。
我心里一紧,万万没想到她真的去找了,万一她有,我就要睡地铺了。
唉……至少我还能和她一个房间。
虽这么想,我还是盼望着她找不到,然后我就可以进行下一步。
然而我渺小的期望,在江晚从一团棉花被芯后面翻出一卷凉席的那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好吧,睡凉席就睡凉席,总比没地躺好。
奇怪的是,江晚找到凉席并没有抽出来。她那双温润如玉的脚丫子维持踮起来的动作,僵硬许久,久到跟踩到冰河一样酸的打哆嗦。
她一只手搭在柜格边沿,另一只手抓住凉席卷的圆圈,整个人像似悬崖边上快要掉下去的落难者。我甚至隐约感受到她嘴角在扭曲。
总感觉她在故意拖延,搞不清在想什么。
我心急如燎的抓住宝贵的时间,灵机一动,故意用一只脚踩住另一只脚的拖鞋的边。装作没发现的,光溜溜的脚从拖鞋滑出来踩到地上。地板的清凉贴合脚心,隐隐有灰尘附在上面。
“呀!脚脏了。”我惊叹。
下一秒,江晚好似十分有默契的把凉席退回去,关上柜门,玉脚莲花抱水的踩下来,语气冰冷道:“地上脏。”然后就没有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产生了思想的错觉,认为我算计的同时,她也在想尽办法引诱我掉进她的圈套。
是我想多了吧。
我把那只踩到地的脚塞回拖鞋,拳头抵着唇前清了清嗓子,“咳咳……说的也是,不能麻烦你好要辛苦的洗凉席。所以……所以……”
只差最后一步,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咙堵的就像市中心早高峰的十字路口,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江晚“不争气”的看我一眼,回到书桌前,路上顺势从床上拿起那本书。她背靠椅子,手捧那本书自然的翻页,散发一种文学少女的纯清气质。
“你要是真累了,就到我床上睡会儿。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总不可能碰一下床就见不得人。”江晚的视线汇集在纸页上,一句一句的对我说。
“……”我顿时感觉自己小题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