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配饰随着她剧烈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的手微微颤抖。
不过，这份失态仅仅持续了片刻，她便迅速镇静下来。
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几位嬷嬷。
太子萧祁佑继续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
“你觉得我不敢？”
“我们都是没有退路的人，谁都不怕死，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个世上只要是人都有弱点。”
“谁也别觉着自己……”
说到这儿他咽下了，剩下的话。
本来想说，谁也别觉得自己是神仙。
但是想到了曦儿，他觉得剩下的话还是不说为妙。
柔嘉公主闻言，淡淡一笑，
“你赢了！懦……夫！”
说完此话，柔嘉公主毫不犹豫地扭头就往回走。
她怕再停留一瞬，自己就忍不住要出手。
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打二皇子轻而易举，可若是面对太子……把握确实没有那么大。
“你说什么？”
“懦夫”两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太子萧祁佑的心上，是那么的刺耳。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扶着腰间的剑柄，厉声问道。
然而语气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茫然。
哪知柔嘉公主回过头，眼神冰冷如霜，
“我说了，你听不懂吗？”
“懦夫！你个懦夫。”
“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你不是问我沈若曦说了什么吗？”
“她就告诉我，你是个懦夫。”
“一个通过出卖女人获得权势的懦夫。”
“你出卖了沈若曦，坑死了沈若曦。”
“如今你们又要卖了我，真是萧家的好儿郎啊。”
“一群贱人，好贱的人呐！”
“一边看不起女人，一边出卖女人。”
柔嘉公主的话如连珠炮一般，一声接一声，一句接一句。
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太子萧祁佑的内心深处。
各个刺耳，声声无情。
说完，柔嘉公主脸上挂着极其讽刺的笑容，眼光缓缓扫过这些皇子腰间的一柄柄剑。
那眼神仿佛在审视着什么，让人根本分不清她说的究竟是人，还是剑。
反正那一句“贱人！好贱的人呢”，
清晰地传进在场众人的耳中。
这话可不只是太子萧祁佑听到了，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乃至五六七八皇子……都或多或少捕捉到了这刺耳的言语。
这个该死的柔嘉，竟敢骂他们是贱人？
他们可是堂堂皇子，亲爹是皇帝，天子。
他们是天子的儿子，自然是人上人。
整个大燕国数一数二尊贵的人。
平日里只有他们骂别人的份儿，何时有人敢骂到他们头上？
“贱人！柔嘉你才是贱人，贱人还骂别人。”
他们好几个人在心中暗自骂了千万遍。
然而，大家毕竟都是皇子，向来注重脸面，岂能跟一个女子一般见识，去逞那口舌之快，做出丢人现眼的事？
没看到出头的二皇子被打了，出头的太子又挨骂了。
剩下的人谁还愿意出头呢？
他们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谁不想着捡现成的？
“你上！”
“你怎么不上！”
“他这么说你忍得了吗？”
“你忍得了我就忍得了。”
“那我就再忍忍。”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希望怂恿着别人先上。
但大家又都不是傻子，谁愿意为别人做嫁衣裳呢？
此时若出头，万一像二皇子那样被打了，那可就白白丢脸了。
丢自己的脸，便宜别人，这事傻子都不干！
傻子都得有口吃的逗引着，才会干傻事儿呢。
而且，柔嘉公主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即将和亲远嫁国外的女人。
即便打了她、骂了她，就算赢了又有什么光荣的呢？
更何况，别说动手，哪怕只是动动嘴，她要是使出那些所谓“贱人们”的手段，随便一晕倒，那可就麻烦了。
女人们最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手段了，到时候丢的还不是男人的脸吗？
难不成真把她捆绑着送去和亲？
那可真是把脸丢到国外去了。
可谁知，他们的忍让，居然换不来柔嘉公主的好话。
柔嘉公主就像发了狠一般，继续对着出头露面的太子“拼刺刀”。
“你不信吗？太子皇兄！”
柔嘉公主挑衅地看着太子萧祁佑，
“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
“毕竟我当时也不信。”
“我还以为你们会天长地久呢，谁知道，转眼间，人家沈若曦就到天上享福去了？”
“而你呢，只有在人家脚底下仰望的份儿。”
她的语气中极尽嘲讽，仿佛要将太子心中那最后一丝尊严也碾碎。
“既然当时做下了懦夫的事儿，怎么了？”
“现在不想承认了，害怕了，更胆怯了。”
“你脸红什么？怎么又白了？”
“原来懦夫也有脸皮呀。”
说到这儿，柔嘉公主仿佛才注意到，自己这几句话已经说得太子萧祁佑脸色苍白如纸。
两句话就受不住，可见自己说对了！
于是，她越发来了兴致，继续说道：
“不过！太子皇兄！”
“你猜怎么着！你们这事，真挺突然的。”
“你说我要早知道有这一茬儿，那晚上你说啥什么我也不走了，死活我也得拽住人家。”
“哪里还有今儿这一遭呢？”
“你说是吧？”
“我要上了天，你们今儿还要卖了哪位姐妹呢？”
“太子皇兄，你说，你们夫妻一场，这么大的事，人家不跟你说，你来问我。”
“问了我，你还不信我。”
“你不但是个懦夫，还是个不要脸的无耻懦夫！”
“你说，沈若曦看到如今的你，会怎么想呢？”
“她会不会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怪自己当时瞎了眼。”
“也或者这人间之事，早就被她抛之脑后，想都不愿意想了。”
“耻辱，丢脸，污点。”
“你觉得她是怎么想的呢？”
柔嘉公主仿佛彻底豁出去了，专挑那些最难听、最刺耳的话讲，每一句都像带着倒刺的刀子，狠狠地扎进太子心里。
就这还觉得不够用力，还要搅上一搅，仿佛不把他的心搅得鲜血淋漓就不罢休。
就像一个找死的人，恐怕自己死的太痛快一般！
找死到她这种地步也真是难得。
柔嘉公主的目光从这个皇子身上移到那个皇子身上。
二皇兄，三皇兄……
眼睛像点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