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好酒后，他又从冰箱取出几块冰，轻轻放进杯中。
轻轻晃了晃，仰头一口饮尽。
“爽。”
苏墨呼出一口气，满是酒香，抬眼望向窗外。
浅水湾的夜色总是撩人，不仅海面宁静迷人，天上的星辰也格外明亮。
没有城市喧嚣与光污染，抬头便能看见银河如练，星子点点，像是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看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和联胜那边东莞仔的号码。
他没忘对大飞的承诺。
要动生番，让四海的人出手显然不合适——他和蒋天生的关系摆在那儿，太敏感。
眼下正是屯门话事人选举的关键时刻，若贸然出手，容易授人以柄，引发派系摩擦。
可要是和联胜的人动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更何况，东莞仔和自己的关系无人知晓，谁也不会想到背后有人操纵。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
苏墨没直呼其名，压低声音问：“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毕竟东莞仔还在和联胜卧底，谨慎些总没错。
对方立刻回应：“方便，老板您说就行，我在家，很安全。”
“那就好。”苏墨抿了一口酒，继续道，“最近洪兴选屯门话事人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东莞仔回应。
同为港岛社团，这种大事他自然不会完全错过。
苏墨接着说：“现在有两个主要人选，一个是大飞，另一个是生番。”
“这两个名字我都知道，都是底下干得挺出色的兄弟。”东莞仔略作思索说道。
的确，大飞和生番在洪兴的地位，跟东莞仔当年差不了多少，都属于能打能拼、有实力的骨干。
苏墨语气沉了下来：“我支持大飞上位，但那个生番半路杀出来搅局，现在局面僵住了。
你带几个人去找他，随便找个理由狠狠教训一顿，让他没法好好参选。”
东莞仔听罢，声音变得坚定：“明白，老板，这事交给我，您等消息就是。”
“好，我相信你。
动作要快，明天就要正式演讲了。”
“清楚了，老板。”东莞仔恭敬应下。
第二天，洪兴总堂。
会议尚未开始，厅内还显松散。
蒋天生、韩宾、十三妹等人还未露面——他们身份不同，总得晚点到场才显得体面。
先到的是兴叔、耀哥、肥佬黎这些元老级人物。
大家围坐在长桌旁，有的点烟吞云吐雾，有的闲聊扯淡，气氛轻松随意。
这时门口传来小弟的声音：“大飞哥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走了进来。
大飞带着妹妹KK，身后跟着几个穿黑西装的手下，步伐稳健地走进大厅。
“大飞？”离门最近的兴叔一愣，“哎哟，好久不见，这变化不小啊，连正装都上了？”
“可不是嘛，总算不像以前那么不修边幅了。”肥佬黎笑着接话。
如今的大飞一身白色西装，整洁利落，气场十足。
他身后的兄弟则统一穿着深黑色西装，阵仗规整。
这风格，其实是学了苏墨和四海安保队伍的模样。
“哈哈，生意顺了嘛，穿衣也得讲究点。”大飞朗声一笑。
随即朝身边小弟招手：“拿出来。”
小弟打开随身皮包，掏出一叠红包递过去。
大飞接过厚厚一摞，走向兴叔，双手奉上：“兴叔，好久没登门拜访，一点心意，请您收下，不成敬意。”
兴叔本想推辞，可手刚碰到那鼓鼓囊囊的红包，脸色顿时一变，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
“好好好，大飞你有这份心意，真不错。”兴叔笑着接过红包。
话音未落，大飞又把手伸向牛哥：“牛哥，这份是给您的。”
牛哥见兴叔都收了，自然也不好推辞，顺手接了过来。
指尖一捏红包厚度，他脸上露出几分满意，“大飞啊，你还真懂规矩。”
大飞咧嘴一笑，随即继续把红包一个个递出去，耀哥、肥佬黎……在场每位坐镇一方的老大都没落下。
“哎哟，大飞这是挣着钱了？”
“呵，当初我还替你说过几句好话，没白费。”
几位老大边拆红包边打趣，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发完一圈，大飞也没歇着，又掏出一批稍薄些的红包，挨个分给他兄弟们带来的手下。
一人一个，谁也没漏。
顿时祠堂里笑声不断，人人脸上都挂着笑。
谁不喜欢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更别说这后生做事这么周到，懂进退、知礼数。
比起那个土头土脸、一看就没见过世面的生番，简直强太多了。
等红包发完，大飞才站直身子，坦荡开口：“各位老大面前，我大飞也不绕弯子——我想争屯门话事人的位子。
别的不敢说，但要讲赚钱的本事，我不输任何人。
要是我能上位，好处绝不会少。”
这话糙理不糙，说得干脆利落。
大飞本就是粗线条性子，不擅长花言巧语，可正因如此，反而显得实在。
果然，兴叔、牛哥几个听了连连点头：“大飞，我挺你！”
“待会儿台上好好表现，我给你撑场子！”
“算我一个，我也站你这边！”
这些话虽说得轻松，不过是随口应承，但对他们而言也不算负担。
毕竟最终还得看台上发挥，万一到时候大飞讲不过生番，他们也能顺势改口，怪不到自己头上。
“多谢各位老大抬爱！我大飞记在心里！”
大飞满脸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如今既有苏墨暗中相助，又有眼前这群人明面支持，双管齐下，他几乎已经能看见屯门话事人的宝座在朝自己招手。
港岛街头，一家老旧米粉档前。
生番带着两个弟兄走进摊位，在塑料凳上坐下。
“老板，三碗米粉。”身边的小弟招呼道。
“来咯！”老板应了一声，转身忙活去了。
“老大，待会儿演讲，您心里有底吗？”小弟压低声音问。
生番轻笑一声，眼神笃定：“放心吧。
换个人我或许还会掂量掂量，可对手是大飞？那是莽夫一个，我说什么也不会栽在他手上。”
“哈哈哈，那我就先恭喜老大高升了！”小弟眉开眼笑。
他们是生番的心腹，一旦主子上位，他们也跟着水涨船高，前途不可限量。
生番微微颔首，没接这话，却也没否认。
在他心里，屯门的话事人之位早已十拿九稳。
有韩宾和十三妹撑腰，赢大飞不过是走个过场。
“米粉来了！”老板端着三碗热腾腾的粉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