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散，城东集市的青石板路上已挤满了挑担的小贩、提篮的妇人。
苏九蹲在自家摊位后，用草绳把块破布捆成卦幡，布上歪歪扭扭写着“苏半仙在此，比真半仙更准”——这破布还是昨晚从厨房顺的，灶头的油渍在“准”字上晕开个黄团，倒像朵歪脖子菊花。
“九哥，这能成么？”小六子端着碗豆浆凑过来，碗沿还沾着芝麻，“您昨儿半夜非把我从被窝里薅起来抄那密册，现在又要跟真半仙打擂台……”
“怎么不成？”苏九把卦幡往竹杆上一挑，顺手摸走小六子的豆浆喝了口，“那老东西的卦象是前朝密文，我抄的那本《紫微斗数详解》里全写着呢。再说了——”他拍了拍怀里的油皮纸包，“翠兰姑娘在客栈整理密文，等会儿我这儿一闹，她就能把证据往衙门一送，看那老东西还怎么狡辩。”
话音刚落，集市那头传来“让让！让让！”的吆喝。
苏九抬头，就见半仙居士穿着月白道袍，手里摇着青铜铃铛，身后跟着个缩头缩脑的阿旺。
那铃铛声叮铃铃撞进人耳朵，活像猫爪子挠铜锣。
“小友好兴致。”半仙在摊位前站定，拂尘一甩扫开围观的人，眼尾的皱纹里全是冷笑，“我这把年纪在安州城看了三十年相，倒要看看你这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样。”
苏九故意把算盘拨得噼啪响——这算盘还是从账房顺的，说是“算卦得用算盘算运势”。
他跷着二郎腿，指尖敲了敲摊位上的龟甲：“半仙儿别急啊，我正想跟您讨教呢。您总说紫微斗数看星象，可您那星象，怎么跟我抄的前朝军书里的密文一个模子？”
围观人群嗡的一声炸了。
卖糖画的老汉把糖勺往案子上一磕：“军书？合着半仙儿给咱们算的是反贼暗号？”卖胭脂的小娘子拽了拽同伴的袖子：“我上月算姻缘，他说贪狼星动，敢情是让我去西山？”
半仙的脸唰地白了，手指死死攥住拂尘柄，骨节泛青。
阿旺缩在他身后，额头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砸在青石板上，像下了场急雨。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苏九脑海里炸开：【检测到目标对话含隐藏指令，触发选择：A.忽略 b.揭示 c.引导追问。
当前任务进度：命理对决（78%）】
苏九嘴角一勾——这系统倒会挑时候。
他从油皮纸包里抽出张泛黄的纸，往摊位上一拍：“各位瞧好了！这是我从旧书摊淘来的《星象密典》，您说的贪狼星，对应军书里的‘西山’；七杀星是‘集结’；天梁星是‘三日后’——合起来就是‘西山集结，三日后行动’！”
“放屁！”半仙猛地掀翻摊位，龟甲骨碌碌滚进人群，“你这是栽赃！”
“栽赃？”苏九弯腰捡起块龟甲，指腹蹭过背面的刻痕，“您瞧这纹路，跟我抄的密文里‘粮草’二字的暗码一模一样。阿旺兄弟，您上月替半仙儿收的那三卦银钱，是不是都换成了青灰色信笺？”
阿旺的腿肚子直打颤，转身就跑。
小六子早候在旁边，一伸腿把他绊了个狗啃泥：“跑什么？您不是总说半仙儿算得准么？”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
卖糖葫芦的大爷举着糖葫芦喊：“我就说他算我儿子考秀才要拜文曲星，结果我儿子上个月抓周抓了个拨浪鼓！”卖鱼的大嫂拍着大腿：“我让他算我家母猪下崽，他说天同星照，结果下了三只死胎！”
半仙的道袍被挤得皱成咸菜干，他突然盯着苏九，眼里冒着火：“好，好得很！那你敢不敢让我给你算一卦？”
“有什么不敢？”苏九把算盘往桌上一放，“您老请。”
半仙闭着眼掐了半天手指，突然睁眼：“你今日必遭横祸！血光之灾！”
“系统，用命理掌控。”苏九在心里默念。
淡金色光幕闪过，他感觉有团暖融融的气顺着天灵盖往下淌。
“您算错了。”苏九把算盘珠子拨得哗啦啦响，“我今儿运势正旺——您瞧。”他指了指街角，翠兰穿着青布裙，怀里抱着个红漆木盒，正冲他点头。
“那是我让翠兰姑娘整理的密文证据，这就送衙门。”苏九拍了拍半仙的肩膀，“您说我有血光之灾？我看是您老要见官老爷的板子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恭喜宿主完成“命理对决”任务，解锁技能【命理大师】（可精准影响他人72小时内命运轨迹，每日限用2次）。
当前系统等级提升至2级，市井情报网已激活。】
“哎呦，系统这回可算大方。”苏九摸着下巴乐，围观人群里突然爆发出叫好声。
卖糖画的老汉举着糖画递过来：“小友，这是送你的，比那老骗子准多了！”
半仙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突然甩开人群往外跑。
他的道袍下摆被摊位钩子挂住，哧啦一声撕开条口子，露出里面绣着六瓣梅花的里衬——和苏九在库房见过的前朝瓷器暗纹一模一样。
“梅花印……”苏九眯起眼，刚要追，系统警报又炸响：【警告！
检测到目标人物半仙居士联系铁猴子、哑巴阿福，三人正从城南码头登船。】
他转头望向街角，正看见铁猴子扶着哑巴阿福上了辆青布马车，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堆着的青灰色信笺。
铁猴子的目光扫过来，立刻放下车帘，马鞭一甩，马车“得得”往城门方向去了。
“想跑？”苏九摸了摸怀里的密册抄本，嘴角勾起抹冷笑，“西山集结？三日后行动？你们还没告诉我，那山里到底藏了什么呢。”
集市的喧闹声里，他听见系统提示音轻轻响：【检测到新任务：追踪前朝余孽（未激活）。
请宿主保持关注。】
苏九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也不知是谁刚才边看边嗑的，把他肩膀当瓜子皮桶了。
他弯腰收拾散落的龟甲，突然摸到块刻着“杀”字的骨片。
阳光透过卦幡的破洞照下来，在骨片上投下个小小的光斑，像朵正在绽放的六瓣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