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油灯芯“噼啪”炸了个火星，苏九被烫得缩了缩手。
他盯着床头那半块残玉，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玉面投下蛛网似的光斑——方才迷迷糊糊间手背被烫醒时，这玉正泛着幽蓝的光，暗纹像活过来的蚯蚓般爬动。
“系统，这破玉到底什么情况？”他捏着玉凑近油灯，指尖在冰凉的玉面上摩挲。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前朝忠勇佩残片，建议宿主深入研究纹路。
当前系统等级2级，可辅助基础鉴定。】
“合着你早知道？”苏九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把玉转了个面。
这才发现背面有道极细的裂痕，细得像头发丝，要不是油灯映着，根本瞧不出来。
他摸出缝衣针轻轻一挑，“咔”的一声，指甲盖大的玉片剥落，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扑”地掉在床板上。
“我去！”苏九差点把玉甩出去。
他趴在床上用两根手指捏起羊皮纸，凑到灯前——巴掌大的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山脉河流，最显眼处用朱砂写着“双龙交汇”四个小字，墨迹已经发黑，边缘还沾着暗红的痕迹，像血。
系统提示音炸响：【叮——检测到前朝藏宝图残卷！
与宿主新解锁功能“前朝秘档（初显）”匹配度85%。
建议宿主尽快整合线索。】
“合着我爹当年藏的不是玉，是玉里套地图？”苏九倒抽一口凉气，手指在地图上的“双龙交汇”处戳了戳，“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他突然想起白日里祠堂那半块玉佩，缺口处的纹路和这地图边缘严丝合缝——原来两块玉合起来，才是完整的藏宝图。
“咚！咚！咚！”
敲门声惊得苏九手一抖，羊皮纸差点掉进油灯里。
他手忙脚乱把地图塞进枕头底下，抄起墙角的扫帚就要开门，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三等家丁，万一被巡夜的发现拿扫帚吓人，明天又得去马厩刷三天粪。
“谁啊？”他扒着门缝往外瞧，月光下两个影子叠在一起，一个高挑利落像根竹枝，一个圆滚滚的像发面馒头。
“九哥，是我，小六子！”圆影子先出声，苏九这才看清是茶馆跑堂的小六子，平时总系着油乎乎的围裙，今儿倒换了身干净青布衫。
旁边那道影子往前一步，灯笼光映出张冷脸——竟是当铺老板的女儿翠兰，往日总别着银簪的发髻松松挽着，袖管里还露着半截精铁短刀。
“你们怎么来了？”苏九开了门又赶紧关上，生怕被隔壁打呼的老吴头听见，“深更半夜的，莫不是又有人来当铺闹事？”
“闹事的不是当铺，是你。”翠兰把短刀往桌上一磕，刀身震得嗡嗡响，“你爹那块玉佩，早被江湖盯上了。我今儿从当铺出来，后头跟了俩戴斗笠的，刀鞘撞在青石板上‘叮叮’响，当我听不出来？”
小六子缩着脖子搓手：“我在茶馆听说书的讲，最近江湖上都在传‘忠勇佩现世，大楚宝藏重见天日’，我就琢磨着...九哥你最近总往祠堂跑，莫不是跟这事儿有关？”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我给你带了酱牛肉，方才甩掉那俩跟踪的，绕了三条巷子呢。”
苏九盯着桌上的酱牛肉，又看看翠兰腰间的短刀，突然笑出声：“合着你们一个负责甩尾巴，一个负责亮刀子，来给我送情报的？”
“谁给你送情报？”翠兰耳尖发红，“我是看你总帮当铺追贼可怜，顺便...顺便保护重要线索。”她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个布包，“这是我爹当年收的当票，记着苏老爷当年押过的东西——里头有张纸条，写着‘青崖关货箱夹层’。”
苏九的手在布包上顿住。
他想起陈伯说的，爹当年在货箱夹层翻出残图；想起白日里族老苏文远跪在祠堂哭嚎时，腰间玉佩露出的“忠”字。
原来这张网，早就在苏府底下织了十八年。
“九哥，你摊开地图。”小六子凑过来，油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在茶馆听南来北往的商客说，安州城外三十里有个双龙镇，两条河在镇口交汇，像两条龙缠在一起。”他指着地图上的红圈，“这标记，莫不是指那儿？”
苏九把枕头下的羊皮纸摊开，三个人的脑袋凑成个三角形。
翠兰的短刀尖点在“双龙交汇”上：“我会武艺，能护着你们；小六子消息灵通，能探风声。你呢？”她抬眼盯着苏九，“就凭你这张能把死鸡说活的嘴？”
“凭系统啊。”苏九突然咧嘴笑，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叮——检测到宿主与两名江湖人士建立合作关系，解锁新功能“人脉网络（初级）”。
当前可查看成员技能：翠兰（武力值75）、小六子（情报值80）。】
“系统说你们是我第一个团队。”他摸着后颈，“我苏九这辈子，给苏府追过鸡，替当铺抓过贼，可从来没带过队。”
“那正好。”翠兰把短刀收回袖中，“带我们抓个大的。”
小六子把酱牛肉推到苏九面前：“九哥先垫垫肚子，明儿...哎？外头什么动静？”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苏九扒着窗纸往外瞧，只见巡夜的更夫举着灯笼跑得跌跌撞撞，灯笼上“苏府”两个字被风吹得摇晃。
“出什么事了？”翠兰皱眉。
“许是哪个丫鬟偷了胭脂被抓。”苏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突突直跳——更夫跑的方向，正是苏府粮仓。
他望着窗外渐远的灯笼光，又低头看看桌上摊开的地图。
月光爬上窗棂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宿主即将触发新任务，明日清晨请保持警惕。】
苏九打了个哈欠，把地图小心收进怀里。
这一夜，他梦见爹穿着青布衫站在青崖关的风里，手里攥着半块玉，说：“小九，该你跑这趟江湖了。”
而窗外的夜色里，某个角落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混着压低的骂声：“那小崽子的房间怎么有灯？”
“管他呢，先把粮仓的事儿办了——”
话音被风吹散，苏九翻了个身，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