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还没晒屁股，秦风的手机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沈冰月。
秦风一个激灵坐起来，不是因为任务，而是纯粹的肌肉记忆。
“喂？”
“紧急任务。”
电话那头的女声没有半句废话。
“东海大学图书馆附近出现新的灵异现象，与上次的‘民国女学生’模式不同，需要你立刻前往调查。”
秦风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
“沈队长，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怪谈也需要遵守劳动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的出勤费，翻倍。”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秦风挂断电话，内心感慨万千。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古人诚不我欺。
他迅速换好衣服，连早饭都懒得吃。
他心念一动，腹部的幽冥铁骑纹身发热。
下一秒，一团漆黑的雾气在他房间里弥漫开来，一辆骸骨摩托无声地出现。
帅，是真的帅。
秦风跨上幽冥铁骑，摩托瞬间进入虚化状态，穿墙而出。
再次潜入熟悉的校园，秦风放慢了速度。
晋升到闻言境后，他的感知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空气中，确实漂浮着怨念的波动。
但和上次林婉盈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不同，这次的怨念，非常驳杂，而且鬼鬼祟祟。
它们不像是咆哮，更像是有人在背后压着嗓子窃窃私语，既想让你听见，又怕你回头。
那股恶意的低语，正试图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灵识，要在他脑中种下什么东西。
“信息污染的雏形么？”
秦风冷笑一声，灵识一震，便将这些杂音彻底屏蔽。
他循着那股最密集的“窃窃私语”，将幽冥铁骑停在了一栋废弃多年的老教学楼前。
这楼比他岁数都大，墙皮剥落，窗户破了几个大洞，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留下的腐朽。
“啧，又是老破小。”
秦风撇撇嘴。
“怪谈的品味就不能高点吗？
非得在这种地方扎堆，不知道的还以为房地产不景气了呢。”
他收起摩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那股低语声就更清晰了。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听……听见我……”
“……看……看这里……”
“……写……写下来……”
断断续续，颠三倒四。
秦风掏了掏耳朵，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被无数条垃圾短信轰炸。
“内容乏善可陈，毫无新意，建议打回重写。”
他一边吐槽，一边循着声音的源头，走上了二楼。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尘土味，脚下的木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最终，他在一间尘封的教室门口停下。
门上挂着个牌子，【204 历史系研讨室】。
好家伙，同行啊。
秦风推开虚掩的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教室里，坐着三男两女，五个学生。
他们都保持着低头书写的姿势，一动不动。
阳光从破窗照进来，刚好被他们的身影挡住，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但他们不是在写论文，也不是在复习。
他们每个人面前的纸上，都画满了扭曲的符号，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动作机械。
丝丝缕缕的怨念，从他们头顶升起，汇聚在天花板的中央，形成一个模糊的旋涡。
他们的生命精气，正顺着这些怨念丝线被缓慢抽取，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秦风走过去，敲了敲其中一个男生的桌子。
“同学，醒醒，宿舍锁门了。”
男生毫无反应，依旧在奋笔疾书，嘴里还念念有词。
“要被听见……要被看见……要被记录……”
秦风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纸上的符号。
画得歪歪扭扭，毫无美感，比他画的符还难看。
“这水平，放我们专业是要挂科的。”
秦-历史系学霸-风发出了专业的点评。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肩膀。
【警告！检测到d级侵蚀性怪谈：“无声窃语者”。】
【怪谈类型：寄生型\/信息污染型】
【核心执念：渴望被听见】
【弱点：其存在依赖于‘信息’的传递，若能从根源上理解并扭曲其传递的信息，可造成规则性反噬。】
【当前状态：正在通过宿主，记录并传递无法被理解的‘信息’。
注意，宿主长期处于此状态下，精神本源将遭受不可逆转的损伤。】
秦风来了兴趣。
这次的怪谈，和以往他遇到的所有类型都不同。
裂口女是纯粹的暴力，床下之物是基于恐惧的猎杀，林婉盈是被扭曲的才女怨念。
而这个“无声窃语者”，给他的感觉更像一个工具。
一个没有自我，只为了执行某个特定命令而存在的工具。
它的怨念来源，不是爱恨情仇，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想要被“听见”的欲望。
归墟教。
秦风立刻想到了他们。
也只有那帮疯子，会闲得蛋疼，制造出这种功能单一的怪谈。
他们的目的，已经不满足于单纯地制造恐惧和养蛊了。
他们开始利用怪谈，收集或者传递某些东西。
想到这，秦风反而来了兴致。
“让我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再次看向学生们纸上的那些鬼画符。
这一次，他不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而是沉下心，用灵识去“聆听”这些符号背后蕴含的意义。
起初，是一片嘈杂、混乱的呓语。
但很快，秦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些符号并非毫无逻辑。
它们在重复，在组合，在试图表达一种结构。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大学时，导师让他们辨认那些残破不堪的甲骨文拓片。
“这种通过不断重复和组合，来强化概念的传播方式……是‘模因’的原始形态。”
秦风脑中，历史系的知识立刻派上了用场。
“古代的某些邪教，就喜欢用这种诡异的符号来对信徒进行精神控制，让教义在人群中迅速扩散。”
他从这片噪音中，捕捉到了一个不断重复的核心“音节”。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声音。
那是一种“注视”的概念。
秦风一顿。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从档案袋里拿出来的、经过技术处理的卫星照片。
照片上，那个废弃化工厂入口铁门上的诡异眼睛符号，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将照片，与学生纸上的某个符号，并排放在一起。
一模一样！
虽然学生画的更加潦草、扭曲，但其核心的结构，那种仿佛能将人灵魂吸进去的“注视感”，与归墟教的标志，如出一辙！
淦！
这帮家伙，是在用人当活体打印机，远程复印他们的Logo吗？
什么企业文化？这么爱岗敬业？
秦风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瞬间明白了归墟教的算盘。
这些学生笔下的每一个符号，都不仅仅是涂鸦。
它们是归墟教那个恐怖符号的“碎片”。
当足够多的碎片被描绘出来，被足够多的人认知到。
或许就会在现实层面，构筑出一个真正的、稳定的“道标”。
一个能让他们那个所谓的“恐源之主”，降下更多力量的道标！
好一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就在秦风理清这一切，准备动手把这个“无声窃语者”揪出来，看看它U盘里到底存了些什么东西的时候。
唰——
教室破旧的窗户外，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影子动作矫健，落地无声，绝非寻常鬼魅！
速度极快！
秦风立刻转头。
窗外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有人在窥视！
是归墟教的人？
还是……其他的东西？
秦风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咧嘴一笑。
他最喜欢这种躲在暗处的小老鼠了。
他走到窗边，对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朗声说道。
“朋友，来了就是客。”
“别在外面偷看了，进来喝杯茶啊？”
“我这人，最好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