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快滚出去！”季青妩气得浑身发抖，“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萧承目光扫过她锁骨，喉结滚动：“姐姐确定要这般模样喊人？杜玉衡就在隔壁厢房抄经，你猜他听见动静闯进来，瞧见你我这般……”
“啪！”
季青妩大怒，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她养得十指纤纤，这一巴掌扇过去，萧承脸上立刻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厢房里格外刺耳。
萧承偏着头，左颊迅速泛起红痕。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低笑出声：“姐姐的手劲，比上次大多了。”
“出去！”季青妩气极反笑，浑身都在发抖，“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萧承笑意更深，忽然伸手按住她搭在腰间的手，季青妩猛地抬头，他眼中有几分戏谑：“真这般讨厌我？”
她愣住，一时不知说什么。
“若我说，我想与你做场真的戏，你敢吗？”萧承慢慢靠近，季青妩顿时慌了。
“萧承，”季青妩定定地看他，小脸苍白，“你存心要恶心我。”
“是。”萧承承认得痛快，眼中有淡淡的笑意，“一想到姐姐跟旁人同乘一驾，我就恨不得杀了那姓杜的。”
萧承伸出手，指尖捏了捏她通红的耳垂，声音低哑：“我长得这么俊俏，姐姐再看我一次。”
“做梦！”
季青妩坐在回程马车上，手指死死攥着杜玉衡给她披上的外袍。车帘被风掀起一角，冷风灌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尾还留着没褪去的红晕。
“阿妩，还冷吗？”杜玉衡轻声问，伸手把车帘拉严实，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没事，可能有点着凉。”她垂着眼皮，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杜玉衡皱了皱眉，伸手摸摸她额头，触手冰凉，不像发烧的样子。他沉吟片刻，道：“回府后，我让人给你煮碗姜汤。”
季青妩勉强扯出个笑，没吭声。她心早就飘远了，脑子里全是厢房里萧承那双满是侵略性的眼睛，还有他临走时说的那句低沉的 “你欠我一次” 。
马车慢慢驶进季府，季青妩还没下车，就听到府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还有丝竹弹奏的声音。她掀开帘子一看，府门挂着红绸，丫鬟仆人进进出出，热闹得很，到处都透着喜庆。
宫里来了许多人，宣了圣旨。宣旨的太监和一群丫鬟仆人护送着凤冠霞帔来到院子里。圣旨说，季昭寰德才兼备，册封宸妃，以示嘉奖。
季府的红灯笼都还没摘，季青妩就跟着长姐住进了嘉禾宫。
进宫那天，内务府正好送来册封礼服。十二个宫女端着鎏金托盘，排着队走进来。托盘上，铺着明黄绸缎。
“娘娘您看！”掌事嬷嬷揭开第一块绸布，说道，“这是江南新进贡的云锦，用的金线可都是足金的！”
季青妩站在廊下，看着长姐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抚过那件绣着金凤的礼服。长姐手指一动，礼服上的金凤羽翼跟着微微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
“妹妹，快来。”季昭寰转过头喊她，鬓边步摇跟着叮当作响，“试试你的伴嫁礼服。”
季青妩愣愣地接过那件海棠红的妆花缎裙。手指碰到裙摆上密密麻麻的珍珠时，她猛地想起在萧府头一回见杜玉衡的情景。
“愣什么神呢？” 季昭寰亲自给她绾头发，铜镜里，姐妹俩的脸叠在一块儿，“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你可得上点心。”
“娘娘，该试妆了。”宣旨太监扬声唤道。季昭寰被他这声叫得有些自得，抬手抚了抚凤冠，起身往正房走去。她动作并不快，却还是被人群簇拥着到了正房。房里已经摆好了梳妆台，桌上铺着大红的丝绒布，两边摆着两个妆奁，里面什么首饰都有。
到了晚上，宫里反倒更热闹了。尚仪局的教引嬷嬷来教礼仪，六尚二十四司的女官一个接一个来请安，就连御膳房都特意送来了新做的点心。季青妩坐在偏殿窗前，瞧着宫人们进进出出，个个脸上都挂着喜气。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春芽捧着新做的宫花走进来，“杜大人托人送了信来，说是……”
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隆隆鼓声。季青妩推开窗户，只见正门那边亮得像白天一样，数百名侍卫举着火把，正在那儿列阵演练，那是为册封大典准备的仪仗队。
火光照红了半边夜空，季青妩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忽然觉得，这场繁华似一场大梦。
册封大典当夜。
喜烛还亮着，季青妩正帮长姐整理最后一支珠钗。突然，殿外传来一声尖锐哨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就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宫墙外狂奔。
“怎么回事？”季昭寰猛地抓住妹妹的手，凤冠上的流苏跟着剧烈摇晃。
季青妩快步走到窗前，推开一条小缝往外瞧。只见远处天空被火光染成了血红色，黑烟滚滚往上冒。禁军的身影在火光里来回穿梭，刀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阿姐，情况不对！”
她刚转身，殿门就被撞开。几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冲进来，大喊道：“娘娘！叛军…… 叛军打进来了！”
季昭寰的脸色瞬间煞白。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奔向偏殿的暗室——那是先帝时期修建的密室，鲜少有人知晓。
暗室里，季青妩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喊杀声。不知过了多久，喊杀声慢慢没了，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突然，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到近，最后停在了殿门外。
“阿姐，别出去……”季青妩赶忙拉住长姐的衣袖。
季昭寰却一把挣开她的手，颤抖着凑到窥孔前。下一秒，她猛地后退两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殿门缓缓被推开了。
两队玄甲侍卫大步走进来，整齐地站在两边。殿外月光清亮，照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沿着染血的地毯慢慢走来。
“这样的尊贵......”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殿内悠悠回荡，“可是娘娘想要的？”
季青妩抬头，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剑眉星目，脸部轮廓硬朗。那双与萧承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盛满了讥诮与寒意。
是萧伯梁。
他竟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