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这边刚挽起袖子,准备跟丹炉大战三百回合,洞府外就传来了小朱朱急促的“啾啾”声,扑棱着翅膀飞进来,小爪子比划着:“有人来了!很多人!不是林青羽那个坏女人,但看起来也挺严肃的!”
楚清歌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把桌上的药材扫进储物袋。
“慌什么!”赤羽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做贼心虚?你又不是在炼毒药。” 它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用华丽的黑羽(虽然有些地方还没长齐)挡住了那根显眼的凤凰羽。
阿甲“嗖”地一下缩回地道口,只露出一双警惕的小眼睛。
果然,没过一会儿,洞府外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议论声。听起来像是一群弟子路过,声音由远及近。
“……真的假的?锁灵链啊!我看着都疼!”
“沈师兄当时……唉,一声都没吭,就最后好像……好像还对楚师姐笑了笑?”
“你看清了吗?我当时光顾着看那可怕的锁链了……”
“怎么没看清!虽然就一下,但那个笑……我的天,我差点当场哭出来!比哭还让人难受!”
洞府隔音效果一般,外面的对话清晰地飘了进来。楚清歌准备拿药材的手顿在了半空,那些刻意被压下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冰冷的锁链,苍白的脸,隐忍的闷哼,还有那个转瞬即逝、却重若千钧的安抚微笑。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那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啧,听见没?”脑海里的残魂又开始叭叭,“你这眼泪没白流,看来被那小子‘震撼’到的不止你一个。”
楚清歌没理他,屏住呼吸听着。
“我以前总觉得沈师兄太高冷了,不好接近,没想到……”
“是啊,他指导我剑法的时候其实挺耐心的,就是话少了点。”
“现在想想,他身负那个什么魔体,肯定也很辛苦吧?还要被林师姐那样针对……”
“林师姐这次……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留影石也不能说明全部啊。”
“嘘!小声点!别被她的人听见!”
议论声渐渐远去,但留下的余波却在楚清歌洞府内回荡。
小朱朱飞回她肩膀上,蹭蹭她,表示人走了。阿甲也重新爬了出来。
赤羽甩了甩尾巴,语气依旧傲娇,但内容却变了味:“哼,算那些蠢货还有点眼力见。不过,光动动嘴皮子有什么用?”
楚清歌缓缓吐出一口气。是啊,光同情有什么用?沈墨还被锁在戒律堂侧殿那阴暗的角落里受苦呢。
她重新看向桌上的药材,眼神更加坚定。刚才那些弟子的对话,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原来,并非所有人都被林青羽牵着鼻子走;原来,沈墨平日里的点滴,也有人记在心里;原来,那“锁链与微笑”的画面,不止刺痛了她,也在很多人心中投下了震撼的阴影。
这让她愤怒的心底,生出一点点微弱的暖意和……更多的动力。
“好了,闲杂人等都走了,该干正事了!”楚清歌拍了拍手,试图驱散那沉甸甸的气氛,“赤羽,准备好,等下听我指挥控火,千万别把我的宝贝丹炉烧穿了!”
“哼,本座出手,万无一失!”赤羽昂起头。
“阿甲,继续守着地道,我总觉得陆明远那家伙不会安分。”
阿甲“吱”地叫了一声,用小爪子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它身上。
“小朱朱,空中警戒不能松!”
“啾啾!”小朱朱挺起小胸脯。
分配好任务,楚清歌凝神静气,指尖跃动起淡淡的丹火,准备开始炼制“凝神镇痛散”。她知道这很难,失败率很高,但一想到沈墨可能正承受着元神被撕裂的痛楚,她就觉得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而此刻,在宗门的各个角落,类似的讨论正在悄然发生。
膳堂里,几个弟子凑在一桌,一边扒饭一边小声嘀咕。
“你们说,沈师兄真的是魔头吗?魔头会帮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修补破损的飞剑?”
“就是!上次我任务差点失败,还是沈师兄路过顺手帮了一把……”
“可那魔气……留影石总做不了假吧?”
“唉,说不清……但戴上锁灵链也太……我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而且他最后那个表情……我回去跟我道侣说,我道侣都红了眼眶。”
就连一些中立派的长老,在私下议论时,也难免提及:
“沈墨此子,心性之坚韧,实属罕见。锁灵链加身,竟能如此……”
“那楚清歌丫头,也是个重情义的,当众炼制两仪丹,需要不小的勇气。”
“此事……或许我等还须更谨慎些。林青羽那丫头,近来是有些浮躁了。”
当然,林青羽的拥趸们则是另一番说辞:
“装什么可怜!魔体就是魔体!”
“楚清歌肯定也被他蛊惑了!”
“林师姐才是为了宗门大局着想!”
无论如何,“锁链与微笑”这个极具冲击力和矛盾感的画面,已经像一颗种子,深深植入了许多目睹者的心中。它带来的震撼,正在悄无声息地瓦解着某些看似坚固的壁垒,也在楚清歌心中燃起了更旺盛的、非要查明真相不可的火焰。
洞府内,丹炉下的火焰“噗”地一声被点燃,映照着楚清歌专注而坚定的侧脸。洞府外,关于那定格一幕的讨论与深思,仍在暗流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