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站在擂台上,还有点没缓过神来。刚才那一通“丹爆破阵”操作,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烟雾还没完全散去,对面的阵法天才弟子赵铭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手指头都快戳到她鼻尖上了:
“你、你这算什么本事?!啊?扔炸药包谁不会?我这‘千幻迷踪阵’可是研究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你居然就用几颗破丹药给我炸了?!”
楚清歌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但嘴上没软:“那个……赵师兄,宗规里也没说不让用丹药破阵啊。再说了,您那阵法变幻莫测,我这不是……找不着阵眼,只好广撒网了嘛。”
“广撒网?!”赵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地上还在冒烟的坑,“你这是撒网?你这是炸鱼!毫无技术含量!侮辱阵法!侮辱艺术!”
台下围观弟子们窃窃私语,有的憋着笑,有的点头附和赵铭,场面一度十分热闹。裁判长老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用爆炸丹药破阵,算违规吗?”
“规条里只写了‘不得使用邪门歪道手段’,丹药是正道吧?”
“可她这……这也太野路子了!”
“但效果达到了啊,阵确实破了。”
最后,一位胖长老拍了板:“过程虽……别致,结果有效。楚清歌胜!”
赵铭一听,彻底炸了:“我不服!这要是都能赢,以后大家还研究什么阵法?都去炼丹炸炉算了!”他一把扯下腰间的参赛玉牌,狠狠摔在地上(没摔碎,又心疼地捡起来擦了擦),冲着楚清歌吼道:“楚清歌!你这不是取巧,是破坏规则!是亵渎比赛!我跟你没完!”
说完,他愤然转身,挤出人群,背影那叫一个悲壮,仿佛不是输了一场比赛,而是信仰崩塌了。
楚清歌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小朱雀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她肩上,小脑袋蹭蹭她:“啾!赢啦赢啦!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对吧清歌?”
另一边,赤羽迈着优雅(自认为)的步子走过来,瞥了一眼赵铭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哼,愚蠢的人类。胜者为王,败者嗝屁。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座当年涅盘的时候,要是也讲究什么‘技术含量’,早就被天雷劈成渣渣了。”它嫌弃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地上焦黑的痕迹,“不过,你这爆炸动静是大了点,差点燎着本座新保养的尾羽。”
楚清歌哭笑不得,从储物袋里摸出几颗特制灵虫干,塞给小朱雀和赤羽:“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功劳大。晚上加餐。”
这时,阿甲也从地底钻出个小脑袋,灰头土脸的:“清歌清歌!我刚才在地下给你鼓掌,差点把通道震塌了!咱们赢啦!”它倒是纯粹的高兴,完全没觉得这胜利方式有啥问题。
楚清歌笑着摸了摸阿甲的脑袋,心里却并非全然轻松。正如上一章末尾所提,那眉心的胎记,又在隐隐发烫。这次不是因为吸收了什么魔气邪气,更像是……一种预警,一种对即将到来的、更复杂局面的不安。
而且,她敏锐地感觉到,一道清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沈墨。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外围,抱着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眼神,却像是能穿透这喧闹的场面,直直看到她那发烫的胎记,看到她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
“啧,”楚清歌小声嘀咕,“赢了比赛,怎么感觉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小朱雀一边啄着虫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啾……没事儿!反正咱们进决赛啦!到时候再炸他个……唔唔!”话没说完,就被楚清歌捏住了鸟嘴。
“闭嘴吧你,还嫌不够乱。”楚清歌哭笑不得。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决定先去领了晋级令牌再说。
她朝着裁判席走去,所过之处,弟子们纷纷让路,眼神复杂,有羡慕,有嫉妒,有好奇,也有像赵铭那样带着点鄙夷的。
“楚师妹,恭喜啊!”一个相熟的药园弟子笑着打招呼,但笑容有点勉强,“就是……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要炸?我差点被震出去的留影石砸到脑袋。”
“呵呵,一定一定。”楚清歌干笑两声。
另一个丹峰弟子凑过来,低声道:“清歌师妹,你那‘爆破丹’……卖不卖?配方也行啊!防身挺好用的!”
楚清歌:“……”看来这生意经,歪打正着又要拓展了。
好不容易走到裁判长老面前,领了那枚代表着决赛资格的玉牌。玉牌触手温润,但她却觉得有点烫手。
刚一转身,就差点撞进一个人怀里。一抬头,正是沈墨。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悄无声息。
“沈师兄?”楚清歌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
沈墨的目光在她眉心停留了一瞬,那淡粉色的火焰状胎记,此刻似乎比平时更红润一些。他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听不出什么情绪:“手段粗劣,效果尚可。”
楚清歌:“……”谢谢您嘞,这评价真是……一如既往的沈氏风格。
“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锋芒过露,并非全是好事。”
楚清歌心里咯噔一下。她就知道!这胎记发烫准没好事!沈墨这眼神,这语气,分明是看出了什么,或者预感到了什么。
“师兄的意思是?”她试探着问。
沈墨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决赛玉牌,又看了看她肩上还在嘚瑟的小朱雀,以及旁边昂首挺胸、试图展示“暗夜流光款”新羽的赤羽。
“决赛对手,是剑峰首席,陈啸。”他淡淡地说,“他修炼的《霸罡剑诀》,刚猛无俦,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心性坚定,不喜旁门左道。”
楚清歌听懂了。意思是,她这套“丹爆流”打法,在绝对的力量和“正直”的对手面前,可能不太好使,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反感。
“那……师兄有什么建议?”楚清歌虚心求教。虽然沈墨整天冷着脸,但他的实力和眼光是毋庸置疑的。
沈墨沉默了一下,道:“善用你所擅长的,而非一味取巧。”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她的胎记,“你真正的力量,或许并非只在丹药与外物。”
楚清歌心中一动。她真正的力量?是指通灵之体?还是……那封印在胎记里的、时不时想搞夺舍的丹尊残魂?或者,是别的什么?
沈墨这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试探。
就在这时,楚清歌眉心的胎记猛地又是一烫,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甚至带起一丝细微的刺痛感。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抬手按住了额头。
几乎是同时,沈墨的剑穗——就是那个之前保护过她、此刻正安静垂在他腰间的剑穗——毫无征兆地,再次微微发烫起来。
沈墨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拂过剑穗。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周围的喧闹仿佛被隔绝开来。
楚清歌看着沈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心里那层淡淡的阴影似乎又浓重了一些。这场大比的热闹和辉煌之下,果然藏着更多她看不清的东西。她的胎记,沈墨的剑,妖族的毛发,失目的祖师画像,还有那越来越近的、不知是机缘还是陷阱的决赛……
“多谢师兄提醒。”楚清歌最终放下手,努力让语气轻松起来,“我会好好准备的。大不了……决赛我换个文雅点的打法?”
沈墨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去。那再次发过热的剑穗,在他玄衣背影间轻轻晃动了一下。
楚清歌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朱雀歪着头:“啾?清歌,沈师兄是不是又偷偷给你开小灶了?”
赤羽甩了甩尾巴:“哼,装神弄鬼。不过决赛对手听起来有点意思,本座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阿甲:“决赛有好吃的不?”
楚清歌挨个弹了它们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走了!回去研究一下,怎么‘文雅’地打赢剑峰首席!”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接下来的决赛,恐怕绝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粗暴”就能糊弄过去了。那发烫的胎记和沈墨意味深长的话语,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波,正在这看似热闹的宗门大比之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