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气得浑身羽毛都炸开了,尤其是那根“吃了”怨气的黑羽,炸得格外突出。它用杀鸟般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恶狠狠地瞪向楚清歌玉碟里那块罪魁祸首碎晶。
“这…这什么污秽玩意!”它恼羞成怒地尖声道,“味道…味道简直怪死了!比沈墨那家伙的洗脚水还难喝!呃…不是!本座是说…是感知!感知到它的味道很怪!”
它越描越黑,最后几乎是在跳脚:“总、总之!这东西邪门得很!以后不准再拿这种劣质饲料来玷污本座的神羽!听到没有!”
说完,它也不等楚清歌回应,像是生怕自己再打出第三个嗝,扑棱着翅膀,慌不择路地飞回窗台,把脑袋死死埋进了翅膀底下,只留下一个气得圆鼓鼓、偶尔还轻微抽动一下的背影。
楚清歌看着它那副样子,又看看玉碟里那块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碎晶,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
赤羽的黑羽能吞噬这血晶怨气,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直接伤害,甚至羽毛还更亮了点…但这反应,这“打嗝”,这“味道怪”…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净化”了的样子。
倒像是…吃了什么不太消化、或者不太干净的东西?
楚清歌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这神秘的血晶,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诡异得多。而赤羽这身因祸得福变异来的黑羽,它的“胃口”和“偏好”,似乎也正在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
窗台上,赤羽把自己团成一个自闭的毛球,死活不肯再抬头。只是那背影偶尔极其轻微地抽动一下,伴随着一声被强行压抑、几乎微不可闻的:“嗝~”
楚清歌忍着再次笑出来的冲动,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担忧。她戳了戳桌上那块碎晶,自言自语:“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路?连赤羽这号称要焚尽八荒的凤凰血脉都嫌味道怪?”
她想起陆明远深夜那刺耳的磨石声,还有林青羽眼底那抹不正常的红丝和越来越暴躁的脾气。这一切,似乎都指向这种诡异的红色晶体。
“小朱朱,”她扭头看向脑袋上的毛团,“你之前靠近这东西,是不是也觉得特别不舒服?尾巴上的光都乱了?”
小朱朱使劲点头,小脑袋蹭得她发痒:“嗯嗯!乱跳!像…像有很多小虫子在咬尾巴根!不想靠近!阿甲都比它香!”角落里的阿甲无辜地“哼唧”一声。
“连你的寻宝感应都能干扰…”楚清歌摩挲着下巴,眼神越来越凝重,“还能影响人的心神,催生力量…赤羽的黑羽能吞,但吞了好像又不那么舒服…”
她越想越觉得这血晶邪门,简直像个烫手山芋。但直觉告诉她,这东西非常关键,很可能关系到林青羽的变化,甚至和陆明远、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有关。
“不行,得想办法多了解一点。”楚清歌下定决心。她看着玉碟里那小块碎晶,不敢再用赤羽做实验了,怕把这傲娇鸟真给吃出毛病来。
她的目光在洞府里扫视,最后落在了角落里正抱着磨刀石打盹的阿甲身上。
“阿甲!”她喊了一声。
穿山甲一个激灵醒来,懵懂地抬头:“啊?开饭了?”
“开什么饭,正事!”楚清歌走过去,蹲在它面前,压低声音,“交给你个重要任务。”
阿甲一听“重要任务”,立刻挺起胸膛,小眼睛努力瞪出严肃的光:“老大你说!挖谁家墙角?保证不留痕迹!”
楚清歌:“…” 这都跟谁学的!
“不是挖墙角。”她无奈地扶额,指了指桌上的玉碟,“是那个东西。你…靠近它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比如…想不想吃?”她想起阿甲好像有吞东西的习惯。
阿甲扭动胖乎乎的身体,凑近桌子,鼻子耸动,仔细嗅了嗅那块碎晶。片刻后,它嫌弃地缩回脑袋,用爪子搓了搓鼻子:“唔…不好闻。硬邦邦的,硌牙。俺还是喜欢老大你烤的灵虫,外焦里嫩…”
得,又一个嫌弃的。看来这血晶对正常生灵来说,吸引力为负。
但楚清歌注意到,阿甲虽然嫌弃,却并没有像小朱朱那样表现出明显的不适或者抗拒。它那身厚厚的、蕴含稀薄真龙血脉的鳞甲,似乎天然就对这种邪异气息有一定的抗性?
“那你拿着它,会不会觉得不舒服?”楚清歌换了个问法。
阿甲茫然地摇头:“拿着?为啥要拿着?又不能吃…”它看起来对这东西毫无兴趣。
楚清歌想了想,找出一个以前装丹药的小玉瓶,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碎晶拨拉进去,盖好盖子。即使隔着一层玉,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似乎也被隔绝了大半。
“阿甲,你挖洞最厉害了,找个稳妥的地方,帮我把这个瓶子藏起来,除了我,谁都不能告诉,知道吗?”楚清歌把玉瓶递给阿甲。放在自己这里目标太大,万一被陆明远或者林青羽察觉到就麻烦了。阿甲的地道四通八达,让它藏东西最安全不过。
阿甲接过小玉瓶,像接过一个神圣的使命,郑重地把它塞进自己胸前鳞片的一个小褶皱里(它的天然储物袋):“老大放心!俺把它藏得深深的!保证谁也找不到!”
说完,它转身就熟练地刨开地面,瞬间消失在地道入口,执行任务去了。
打发走阿甲,楚清歌又看向窗台上那团依旧在装死的赤羽,有点头疼。这大爷看样子是暂时指望不上了。
“味道怪…”她反复琢磨着赤羽的话。连神兽都觉得怪的东西,对普通修士来说,恐怕危害更大。林青羽长期服用掺了这玩意儿的丹药…
楚清歌走到窗边,望向林青羽洞府的方向,眉头紧锁。她仿佛已经能看到,一层不祥的、肉眼难见的血色阴霾,正笼罩在那片区域,并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得尽快想办法当众揭穿她才行…”楚清歌低声自语,“不然,等她体内的这东西积累到一定程度,恐怕就…”
她的话没说完,但一股紧迫感已经悄然爬上心头。
就在这时,洞府门口传来沈墨那清冷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楚师妹,你洞府的防护阵…刚才是否有些异常波动?”
楚清歌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
只见沈墨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眉头微蹙,正抬眼打量着洞府顶上那些闪烁的符文。他的目光,似乎在那颗刚刚“目送”妖鼠闯入、此刻已经恢复平静的符文上,多停留了一瞬。
那颗符文安静地闪烁着微光,人畜无害。
楚清歌的心脏却砰砰跳了起来。
那妖鼠…怎么样了?防魔阵刚才的异常,沈墨察觉了?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打着哈哈迎上去:“啊?有吗?可能是阿甲又在地下打洞,不小心蹭到阵法根基了吧?那家伙挖起洞来没轻没重的…师兄你先进来坐,我刚研究了点新口味的静心丹,辣度适中,提神醒脑,专治各种心烦意乱…”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挡在了地道入口的方向。
窗台上,赤羽依旧埋着头,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塑。只是没人看到,它翅膀下,那根吞噬了血晶怨气的黑羽,幽暗的光泽似乎又流转了一下。
“…味道确实有点怪。”赤羽在心里默默地、嫌弃地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