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那声拖着长腔、充满嘲讽的“可喜可贺,可歌可泣啊!”,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小朱朱本就摇摇欲坠的吃货尊严。
“呜……” 卷王鸟发出一声委屈到极致的哀鸣,小脑袋连同那几根还在微弱闪烁七彩光芒的尾羽,一起耷拉了下去,整个鸟缩成一团灰扑扑的小毛球,蔫头巴脑地蹭在楚清歌脚边,绿豆眼里水光潋滟,活像个被没收了全部零食还被公开处刑的倒霉孩子。
楚清歌捏着手里那个装着暗红粉末、沉甸甸如同罪恶凝结体的玉瓶,再看看脚下这团委屈巴巴的灰毛球,又瞥了一眼旁边那只昂着秃脑袋、尾巴尖得意地翘着、满脸“本座早就看穿一切”神情的赤羽,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行了行了,”她没好气地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小朱朱,“别装死了,赶紧起来,这破地方待久了晦气!” 她嫌弃地挥了挥手,试图驱散那股萦绕不散的甜腻腐朽味。
赤羽闻言,立刻用秃翅膀尖嫌弃地捂住了它那并不存在的鼻子,绿豆眼里满是鄙夷:“哼,岂止是晦气!简直是污秽之源!多待一刻都是对本座高贵血脉的亵渎!楚扒皮,速速离开这腌臜之地!本座华丽的翎羽……呃,未来的华丽翎羽,都快被这污浊之气熏得失去光泽了!” 它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用翅膀尖梳理了一下……它那光秃秃的脖颈。
楚清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只随时随地不忘给自己加戏的秃毛凤凰。她小心地将那瓶“血晶粉末”收进储物袋最深处,确保万无一失,然后一把捞起还在“呜呜”装可怜的小朱朱,夹在胳膊底下。“走了走了,回去给你加餐,堵住你这张惹祸的嘴!”她戳了戳小朱朱的鸟头。
“咕?” 小朱朱立刻竖起小耳朵,绿豆眼里的水光瞬间消失了大半,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加……加多少?咕?”
“看你表现!”楚清歌哼了一声,夹着鸟,招呼着还在那嫌弃空气的赤羽,快步离开了这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死寂药田。
……
回到她那由废弃兽栏改造、但好歹被妖藤杂草收拾得还算能住人的洞府,楚清歌刚把小朱朱往地上一放,准备去翻找点灵谷安抚一下这只“心灵受创”的寻宝鸟,一道火红的身影就“唰”地拦在了她面前。
赤羽昂着它那光秃秃的脖颈,绿豆眼居高临下(虽然它个头不大,但气势很足)地睥睨着楚清歌,秃尾巴以一种极其优雅(自认为)的姿态轻轻扫了扫地面,然后,它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宣告重大国事般的庄严口吻开口了:
“楚清歌。”
连名带姓,语气郑重。
楚清歌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看着它:“干嘛?你那‘华丽翎羽’又被风吹歪了?” 她可太熟悉这鸟的套路了,一般用这种语气开头,准没好事!
赤羽无视了她的调侃,继续它庄严的发言:“鉴于你今日,在维护本座无上荣光与尊严方面,表现尚可……”
楚清歌嘴角一抽:“维护?我维护你什么了?帮你骂小朱朱了?”
“安静!”赤羽不满地一瞪眼,打断她,“本座说的是你!及时阻止了这只愚蠢的凡鸟继续玷污本座高贵的感知力,避免了本座被那污秽粉末污染的可怕后果!此乃大功一件!”
小朱朱在旁边委屈地“咕”了一声,把脑袋埋进了翅膀里。
“所以?”楚清歌抱着胳膊,等着它的下文。
“所以,”赤羽的绿豆眼闪闪过一丝精光,秃尾巴优雅地抬起,指向自己身上那唯一还算能看、在暗暗洞府里隐隐隐透着幽暗光泽的——黑羽。“本座决定,给予你一项无上的荣耀!一项足以载入你凡俗生命史册的殊荣!”
它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酝酿一个惊天的赏赐。
“准许你,楚清歌,亲自为本座的无敌战甲——”它用翅膀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自己覆盖着黑色羽毛的背部、翅膀和秃尾巴根附近,“进行首次神圣的养护仪式!”
楚清歌:“……”
她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血晶粉末熏得出现了幻听。“……啥玩意儿?养护?仪式?还神圣?”
“正是!”赤羽高昂着头颅,语气充满了“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的施舍感,“本座这身玄羽战甲,乃上古凤凰血脉之显化,蕴藏无上威能!岂能如同凡鸟羽毛般疏于打理?需得以天地精华、纯净灵液时时温养,方能保持其巅峰防御之态,光泽永驻,威慑宵小!” 它说得振振有词,仿佛在背诵某种古老的凤凰族规。
楚清歌看着它身上那几片黑不溜秋、还带着点昨天爆炸残留草灰的羽毛,再想想它被小朱朱喷火烧秃了还没长好的地方,实在无法把这玩意儿和“无敌战甲”、“无上威能”联系起来。
“呵,”她忍不住嗤笑一声,“还战甲?我看是‘掉漆的锅底’还差不多!还灵液温养?赤羽,你这毛,用清水涮涮不掉色我就谢天谢地了!”她指了指赤羽翅膀上一块特别明显的黑灰印记,“喏,这块,昨天炸炉的‘功勋章’,要不你先自己舔干净?”
“放肆!”赤羽像是被踩了尾巴(虽然它尾巴秃了没得踩),瞬间炸毛,绿豆眼瞪得溜圆,“竟敢侮辱本座战甲!楚清歌,你这是亵渎!是对上古凤凰血脉的大不敬!本座命令你,立刻、马上,拿出你储物袋里品质最高的灵液!本座感应到了,就在那个角落的寒玉瓶里!别想藏私!”
楚清歌一愣,下意识捂紧了储物袋。那瓶上品“寒潭凝露”灵液,是她上次炼丹大比侥幸得了个末等奖的奖品,一直舍不得用,打算留着冲击炼丹瓶颈时保命用的!这死鸟鼻子怎么这么灵?!
“想都别想!”楚清歌立刻护犊子似的抱紧储物袋,“那是我的!我的保命灵液!给你洗毛?你做梦呢!门都没有!窗户也封死了!”
“大胆!”赤羽双翅一展(尽管没什么毛可展),一股微弱却炽热的神兽威压弥漫开来,洞府里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度。“本座战甲养护,关乎尔等凡俗性命安危!若因养护不力,战甲威能衰减,强敌来犯时无法护你周全,你待如何?嗯?”它绿豆眼锐利地盯着楚清歌,语气充满了“本座都是为了你好”的理直气壮。
“我……”楚清歌被它这强盗逻辑噎得一时语塞。这死鸟,威胁人都威胁得这么清新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