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那挺直却莫名萧瑟的玄衣背影,彻底消失在隔壁洞府紧闭的石门之后。庭院里,只剩下楚清歌和赤羽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外加一块安静如鸡、但核心绝对不纯洁了的青石板。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寂静,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麻辣灵力余韵?
赤羽率先从树枝上扑棱下来,落到楚清歌脚边,用秃尾巴尖嫌弃地戳了戳那块惹事的青石板。“喂,楚扒皮,”它绿豆眼斜睨着楚清歌,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看见没?高岭之花被你一锅底料熏得道心不稳,连夜升级的阵法还变异成了个‘辣味痴汉’!啧啧,这威力,本座当年全盛时期喷火烤山都没你这本事!佩服,佩服!”
楚清歌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撒呢。防魔阵莫名其妙吸她灵力,沈冰块莫名其妙摆脸色走人,这死鸟还在这阴阳怪气火上浇油!
“闭嘴吧你!”她没好气地飞过去一个眼刀,“要不是你昨天炸了我的炉子,我能大清早在这试验新感悟的灵力?我能被他抓个正着?我能被他的破阵当‘麻辣香锅精’吸?归根结底,源头就是你!秃毛鸡!赔我灵力!赔我精神损失费!”
她越说越气,撸起袖子就想去揪赤羽那所剩无几的尾羽。赤羽反应贼快,“嗖”地一下窜到旁边那株蔫头耷脑的七星海棠后面,只探出个秃脑袋,梗着脖子嚷嚷:“少来!本座那叫助你一臂之力!炸炉是意外!意外懂不懂?再说了,本座昨天还帮你挡了林青羽那蠢女人的偷袭呢!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卸磨杀…杀凤凰!”
“呵,”楚清歌冷笑,叉着腰,“助我?助我差点被阵法吸成人干?挡偷袭?我看你是想趁机多讹我几顿烤虫子吧!”
“污蔑!赤果果的污蔑!”赤羽跳脚,秃尾巴激动地拍打着海棠叶子,“本座高风亮节,神兽尊严不容践踏!楚扒皮,你必须为你的诽谤道歉!外加三顿…不,五顿特辣烤灵虫!”
就在一人一鸟即将展开新一轮“楚扒皮”与“秃毛鸡”的激烈互啄时——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一阵极其亢奋、带着破锣嗓子特有的穿透力的鸟鸣,如同魔音灌耳,猛地从院子角落那堆被炸炉波及、还冒着缕缕青烟的灵草废墟里爆发出来!
这声音太熟悉,也太有辨识度了。除了那只永远在“吃”和“找吃的”路上狂奔的卷王鸟小朱朱,没别人。
楚清歌和赤羽同时被这不同寻常的亢奋叫声吸引了注意力,暂时休战,齐刷刷扭头看去。
只见小朱朱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从一堆焦黑的草叶里奋力拱了出来。它浑身灰扑扑,原本还算顺溜的尾羽此刻沾满了黑灰草屑,像个刚从煤堆里打滚出来的小毛球。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兴奋度!
它的小豆眼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属于资深吃货发现绝世珍馐的光芒。它那沾着灰的短喙张得老大,发出持续不断、如同警报拉响般的“咕咕”声,翅膀更是像抽了风似的,高频地扑棱着,卷起一阵阵带着焦糊味和草屑的小旋风。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几根倔强翘起的尾羽!
此刻,那几根尾羽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频率和节奏,疯狂闪烁着七彩炫光!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上阵,光芒之盛,之耀眼,简直像在尾巴上装了个劣质的旋转彩灯!光芒还忽明忽暗,急促地闪烁着,像是在发射某种紧急信号。
“宝!宝光!大餐!咕——!”小朱朱一边疯狂闪烁它的“七彩灯牌”,一边扯着破锣嗓子,激动得原地蹦跶,“感应到了!超强的宝光!咕咕!能量!美味!咕——!这边!这边啊楚扒皮!快!跟上!迟了就没了!咕咕咕——!”
它一边狂叫,一边像个喝醉了酒的陀螺,在废墟里跌跌撞撞地转了个圈,然后猛地找准一个方向——正是玄天宗后山那片常年云雾缭绕、被视为弟子禁地的边缘区域——扑棱着沾满灰的翅膀,歪歪扭扭地就要冲过去!那架势,仿佛前面摆着的不是未知的禁地,而是一桌满汉全席!
赤羽嫌弃地用秃翅膀尖捂住了并不存在的耳朵,绿豆眼里满是鄙夷:“吵死了!你这蠢鸟,又在发什么疯?被炸炉的烟熏坏脑子了?还是饿得出现幻觉了?后山禁地边缘?那破地方除了石头就是毒瘴,能有宝?还大餐?我看你是想去给里头的毒虫加餐吧!”
楚清歌也被小朱朱这突如其来的“宝光警报”搞得一愣。她狐疑地盯着小朱朱那疯狂闪烁、几乎要闪瞎人眼的七彩尾羽。这场景……有点眼熟?对了!上次在禁地边缘采那株碰瓷的七星海棠时,好像小朱朱的尾羽也亮过,不过没这么夸张。
难道……真有什么东西?
她心里刚升起一丝好奇,就被赤羽的冷水泼了个透心凉。想想也是,后山禁地边缘,鸟不拉屎的地方,宗门三令五申不许靠近,能有什么宝?八成是这吃货鸟饿昏了头,或者被昨天的爆炸震得感知错乱了。
“行了行了,”楚清歌没好气地摆摆手,试图安抚这只激动过度的卷王鸟,“消停点吧小朱朱,我看你是真被炸懵了。还宝光?还大餐?你瞅瞅你尾巴,闪得跟凡间那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拨浪鼓似的,能准吗?赶紧过来,我给你找点正经吃的,压压惊。” 她说着,还掏出了半包珍藏的、没被爆炸波及的特辣烤灵虫干晃了晃。
然而,美食的诱惑在此刻小朱朱那被“绝世宝光”蒙蔽的鸟心里,完全失去了效力!
“不!不是幻觉!咕!”小朱朱急得直跳脚,七彩尾羽闪得更急了,光芒几乎连成一片,“很强的!特别强的宝光!能量!咕!比沈墨的剑穗!比膳堂的辣椒酱柜!都强!咕咕咕——!就在那边!很近!楚扒皮!信我!最后一次!咕——!”
它一边“咕咕”尖叫,一边用那双闪烁着无比真诚(和贪婪)光芒的小豆眼死死盯着楚清歌,翅膀扑棱得更起劲了,卷起的草屑都糊了赤羽一脸。
“呸呸呸!”赤羽恼火地甩着秃脑袋上的灰,“蠢鸟!脏死了!还比沈墨的剑穗强?吹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那剑穗好歹是个古物!你这破感应,连本座当年掉的一根凤凰翎都找不到!” 它越想越气,秃尾巴一翘,“要去你自己去!本座才不去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闻毒瘴!楚扒皮,管好你的鸟!别让它发疯扰民!”
楚清歌看着小朱朱那副“不去寻宝就要当场哭给你看”的执着样,又看了看赤羽一脸“你敢去就是傻子”的鄙夷,一个头两个大。她捏着那半包烤虫干,叹了口气。
“最后一次?”她挑眉,语气带着浓浓的怀疑。
“咕!最后一次!绝对是宝!骗你是狗!咕!”小朱朱赌咒发誓,鸟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七彩尾羽闪得如同迪斯科球。
“……行吧行吧,”楚清歌扶额,认命地把虫干塞回储物袋,“就信你最后一次!要还是挖到什么破石头烂树根,接下来一个月,你的烤虫子配额减半!” 她恶狠狠地威胁。
“成交!咕——!快!跟上!宝光要跑了!咕咕!”小朱朱一听她答应了,瞬间如同打了鸡血,“嗖”地一下化作一道灰扑扑的流光(伴随着七彩背景灯效),朝着后山禁地边缘的方向猛冲过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串兴奋的“咕咕”尾音。
“喂!等等!死鸟你慢点!”楚清歌暗骂一声,赶紧拔腿就追。这蠢鸟,平时巡田磨磨蹭蹭,一听说有吃的跑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