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弟子们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看着楚清歌那片堪称“灵植地狱”的药田,再看看她那张“委屈巴巴”的脸,表情都相当精彩。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王管事,话可不能乱说。”楚清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灰,脸上的“委屈”瞬间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您给我的灵草底子差,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要不这样,”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勉为其难”的商量,“您把这次任务要的十份‘清心散’原料给我,我试试看能不能…嗯…抢救一下它们?死马当活马医呗。要是救不活,您再罚我,我也认了。”
王管事一听,差点气乐了。抢救?这都死得透透的了,还抢救个屁!他巴不得楚清歌接下这“不可能的任务”,到时候更有理由往死里罚她!他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立刻点头如捣蒜:“好!这可是你说的!原料给你!三天!就给你三天!救不活,你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他生怕楚清歌反悔,麻利地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十份品相尚可的“清心散”原料——几株还算精神的宁神花和凝露草叶片,一股脑塞到楚清歌怀里。
楚清歌抱着那十份“救命稻草”,看着王管事那张写满“你死定了”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她慢悠悠地走到那片“灵植坟场”中央,蹲下身,并没有立刻去用那些新鲜的原料,而是伸出双手,掌心向下,轻轻地、虚按在干裂的土壤之上。
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和契约意味的通灵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水波,顺着她的掌心悄然渗入地下,无声地蔓延开来,精准地触碰到每一株“装死”的灵植残存的微弱根系。
“兄弟姐妹们…加餐了…”一个意念,带着点轻松的笑意,传递过去。
下一刻,让王管事和所有围观弟子目瞪口呆、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些东倒西歪、枯黑发脆、仿佛已经“死”了八百年的灵植,猛地集体一颤!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
乌黑蜷缩的叶片,如同泡发的木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枯黑迅速褪去,重新焕发出一种充满生机的嫩绿光泽,甚至比旁边田里那些“正常”的灵植还要鲜亮几分!
发灰发脆的茎秆,如同充气的皮管,瞬间挺直、饱满,充满了韧劲,表面还隐隐透出一层健康的玉质光泽!
干裂板结的土壤,也仿佛被无形的甘霖滋润,迅速变得湿润、松软,散发出泥土特有的芬芳!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长势喜人的药田,就取代了方才那凄惨的“坟场”!十几株灵植精神抖擞地在微风中摇曳着叶片,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王管事的愚蠢,那蓬勃的生命力,几乎要溢出来!
“哗——!”围观的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活了!全活了!”
“这…这什么仙术?枯木逢春?!”
“神了!楚师妹神了!”
“刚才那蔫样…难道是装的?”
王管事整个人都石化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眼珠子凸得快要掉出来,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他指着那片绿油油的药田,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喉咙里“嗬嗬”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这怎么可能?!
楚清歌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那点“勉为其难”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带着点小得意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轻松笑容。她甚至还弯腰,轻轻弹了弹一株宁神花肥厚鲜亮的叶片,那叶片立刻欢快地抖了抖。
“哎呀呀,”她拖长了调子,声音清脆得如同玉珠落盘,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清晰地传入王管事嗡嗡作响的耳朵里,“王管事您看,您给的这批‘金缕衣’‘内蕴药性’的宝贝,底子就是好啊!稍微给点阳光雨露…哦不,稍微抢救一下,立马就精神焕发了!这品质,我看比您平时发给李师姐她们的‘凝露花’也不差嘛!看来宗门这‘资源优化分配’,优化得确实有点…嗯…特别?”
她故意把“特别”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扫过王管事惨白的脸,又扫过周围弟子们恍然大悟、继而变得鄙夷的目光。
王管事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无形的巴掌左右开弓扇了无数下。他“你…你…”了半天,最后眼前一黑,肥胖的身体晃了晃,竟是被活活气晕了过去,“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王管事!”几个跟他关系近的杂役慌忙上前搀扶,场面一片混乱。
楚清歌撇撇嘴,抱起一直蹲在她脚边、此刻正用黑豆眼崇拜(或者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着她的赤羽,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肩上的赤羽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小声嘀咕:“哼,算这黑心胖子识相,自己晕了,省得本座喷火烧他屁股!”
楚清歌被它逗得噗嗤一笑,心头因阵基异常带来的阴霾也似乎被这畅快的一幕驱散了些许。然而,就在她带着胜利的轻松感,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株刚刚“复活”、叶片格外肥厚油亮的“火阳草”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带着腐烂甜腻感的波动,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顺着那株草发达的根系,猝不及防地再次钻进她的感知!
那感觉…和她在沈墨洞府外感知到阵基深处的异常,一模一样!甚至更清晰了些!仿佛那“烂果子齁甜”的源头,正通过这些大地的脉络,悄然扩散!
楚清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也猛地一顿,一股寒意再次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她霍然回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药园深处,仿佛要穿透土层,看清那黑暗里蠕动咀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赤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也停下了蹭她的动作,小小的身体微微绷紧:“喂?又怎么了?那胖子都晕了,你还看什么?”
楚清歌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片看似平静的土地,掌心因为攥紧而微微发白。陆明远…你修补阵基用的东西,果然有问题!而且这毒瘤,已经开始污染这片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