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张小玄的回归和阿雅古朵的指引,我们在迷雾渐散的山林中搜寻金福禄和百里辉的过程虽然依旧艰难,但总算有了明确的方向。张小玄虽然元气大伤,但对能量波动的感知依旧敏锐,尤其对“主人”残留的邪术气息格外敏感,能大致判断出传送阵法的落点范围。
经过近半天的搜寻,我们终于在一处布满荆棘的洼地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金福禄和百里辉。两人看起来没有明显外伤,但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显然是被那粗暴的空间传送和邪术气息冲击导致了严重的魂魄震荡和身体虚脱。
王维之赶紧拿出茅山的安魂丹药给两人服下,我和张小玄则联手催动温和的法力(主要是玲珑阁的调和之力和龙虎山的纯阳正气)帮他们梳理紊乱的气息。
忙活了好一阵,金福禄才率先呻吟着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哇哇大叫:“妖怪!好多美女妖怪!还会放电!”
百里辉也随后苏醒,虽然虚弱,但职业本能让他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眼镜和设备包,发现设备大多损坏后,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见两人暂无大碍,我们都松了口气。虽然狼狈不堪,但小队总算再次聚齐(除了依旧失联的、可能已遭不测的……陈京韵的本体?或者说,那个被“主人”抛弃的躯壳?)。
我们带着两个伤员,在阿雅古朵的带领下,艰难地走出了红石谷的外围区域,回到了相对安全的林区边缘。回首望去,那片被迷雾和邪气笼罩的山谷,仿佛一个巨大的、沉默的伤口,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在一处溪边简单休整时,气氛有些沉闷。青锋剑被夺,张小玄险些沦为傀儡,众人皆尽带伤,这次西南之行可谓一败涂地。
关妙妙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眼神黯淡,但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坚毅。她深吸一口气,对王维之道:“维之,你即刻动身,返回茅山,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青霄’失窃、‘主人’现世的消息,原原本本禀明师父和各位长老。”
王维之一愣,急道:“师姐!你的伤还没好!我岂能此刻离你而去?要回一起回!”
关妙妙摇摇头,语气不容置疑:“‘青霄’事关重大,必须第一时间让师门知晓,早做应对。我的伤势无碍,有华元道友和小玄道友照应,足以返回东北。你速去速回,路上务必小心。”
她顿了顿,看向西南深处,眼中闪过一丝忧惧:“我担心……‘主人’夺取‘青霄’,仅仅只是开始。她的目标,恐怕远超我等想象。茅山……乃至整个正道,都需早做准备。”
王维之见关妙妙态度坚决,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再坚持。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师姐放心,我必以最快速度将消息带回!你们……保重!”他深深看了我们一眼,尤其是看了关妙妙一眼,然后对着张小玄和我拱了拱手,转身毅然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送走王维之,我们剩下的几人心情更加沉重。关妙妙此举,无疑是将最坏的情况考虑在了前面。
“我们也尽快离开这里吧。”我开口道,“先回镇上,再想办法回东北。”
阿雅古朵却表示要留下来:“‘哚噶’的威胁还在,寨子里还有很多被迷惑的姐妹,我不能走。我会继续监视红石谷,想办法联系其他寨子的人,看看能不能重新加固封印。”
我们理解她的决定,也将身上剩下的不少丹药和物资留给了她。这位勇敢的落花洞女,将独自面对家乡的危机。
“保重,阿雅姑娘。以后若有需要,可以来东北找我们。”我真诚地说道。
阿雅古朵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清澈而坚定的笑容:“你们也保重。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告别了阿雅古朵,我们五人(我、关妙妙、张小玄以及依旧虚弱需要搀扶的金福禄和百里辉)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走出了大山,回到了最近的那个小镇。
顾不上休息,我们立刻联系了第九局的雷涛和林薇,简单汇报了情况(自然是经过“科学”加工的版本:遭遇罕见地质异常和强磁场干扰,设备损毁,人员受伤,任务失败)。
第九局那边似乎也早就通过卫星监控到了西南地区的异常能量爆发,对我们的说法并未过多质疑,更多的是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尽快返回,并表示会跟进西南的异常情况。
返程的机票很快订好。没有了王维之的“讲究”,我们一行人穿着破烂、带着伤员、神情萎靡地登上飞机时,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金福禄甚至还想偷偷开直播卖惨求安慰,被我和关妙妙用眼神瞪了回去。
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终于降落在熟悉的东北机场。呼吸到冰冷干燥的空气,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色,我们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是,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
回到“有余便利店”,看着店里熟悉的摆设,却感觉物是人非。陈京韵曾经坐过的角落,如今空荡荡的。那把被她“不小心”碰掉的扫帚,还躺在原地。
金福禄和百里辉一回来就瘫倒在了里间的床上,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我和关妙妙、张小玄坐在店里,相顾无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打破沉默。
关妙妙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道:“‘青霄’与我心神相连,虽被夺走,但我能模糊感应到,它并未被立刻毁掉,而是被带往了极北方向,气息似乎被某种力量遮蔽了……我会留在东北,一方面尝试修复伤势,看能否重新感应到‘青霄’的具体位置,另一方面……”她看向我,“等那位郑一秋道长的消息。”
张小玄也开口道:“贫道亦需留下。龙虎山法旨乃是查明‘渡河’阴谋,如今‘主人’已然现身,此事关乎天下苍生,贫道责无旁贷。且……贫道需向师门传讯,禀报此地变故及……吾身被控之事。”他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沉重,显然那段时间的经历对他打击不小。
“也好。”我点点头,“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不过……”
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我得先想办法……弄辆新车。”
“黑旋风”彻底留在了西南那荒山野岭,估计现在已经成了精怪的窝了。想到这,我心里就一阵抽痛,那老伙计陪着我度过了最初最艰难的日子。
第二天,我跑了好几个二手车市场,最后咬着牙,用这次西南之行第九局结算的“劳务费”和之前所剩不多的积蓄,买了一辆最普通的、半新不旧的黄色出租车。
车子很普通,没有任何改装,也没有任何“故事”。我摸着崭新的方向盘(对我来说是崭新的),心里空落落的。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自我安慰道,“以后就叫你……‘小黄’吧。”
平淡无奇的名字,或许也预示着,接下来的日子,需要更加低调。
将“小黄”停回便利店门口,我看着这辆普通的出租车,又看了看店里需要休养的同伴,感受着城市表面下的暗流涌动。
西南的惊涛骇浪暂时平息,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北方的严寒中酝酿。
“主人”、被夺的青锋剑、神秘的郑一秋、以及葛仙翁那句“剩下的钥匙还在你们身上”……
未来的路,依旧迷雾重重。
但生活总要继续,债要还,鬼要度。
我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小黄,以后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