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麟斜看着李仓林,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林寒师弟那是为神宗除害,是替神宗挽回颜面,李院主你揪着不放,莫非是赵流云那废物孝敬得你太舒服,让你舍不得了?”
“谭麟,你血口喷人!”
李仓林勃然大怒,周身灵压轰然爆发,衣袍无风自动,筑基后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猛地压向谭麟。
他眼中杀机毕露,“今日在宗主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莫非以为本座不敢斩你?”
“来啊!”谭麟毫不示弱,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猛兽般的凶狠。
论实力,他可是在李仓林之上。
只见他踏前半步,体内同样狂暴的灵压冲天而起,迅速与李仓林那玄黑色的厚重威压狠狠撞在一起!
轰!
无形的气浪在两人之间炸开,空气被挤压出尖锐的爆鸣。
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凶悍的灵压疯狂撕扯对冲,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旋涡,殿内沉重的帷幕被卷得狂乱飞舞。
“够了!”
一声低沉的断喝传来。
这道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精准地砸在两道狂暴灵压碰撞的节点上。
嗡的一声!
那股毁灭性的灵压对冲瞬间瓦解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李仓林和谭麟同时闷哼一声,脸色都是一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周神魔的出手,让二人眼中同时闪过惊悸之色。
周神魔依旧端坐于首座,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分毫。
他屈起的手指,不知何时已轻轻放下。
方才那一声断喝,轻易让两人罢手。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两人,那目光沉静如渊,却带着千钧之力,让李仓林和谭麟瞬间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和彤妙真指间玉簪碰撞发出的细微清响。
“林寒果真年纪轻轻便筑基成功?”
周神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目光投向李仓林,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发生。
李仓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怒意,脸色依旧难看。
但回答时,他的声音勉强维持着恭敬:“回禀宗主,此子林寒入宗十年有余,确于月初前突破至筑基初期。”
周神魔的指尖在玄铁扶手上轻轻一叩,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林寒的修行进度,令他原本毫无波澜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如同暗夜里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
随即,他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此事本座已知晓,林寒此人,本宗主要亲自一见。”
“至于你们二人……”说着,他的目光在李仓林和谭麟身上淡淡扫过,“宗门事务繁重,若无他事,便先行退下吧。”
周神魔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重压。
李仓林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触及周神魔那深潭般的眼神,所有的不甘和愤懑都被强行冻结在喉咙里。
这时,他默契地与谭麟来了个对视。
在神宗内,他与谭麟虽然有仇,但这个“仇恨”的存在是必要的。
同时,他们还有着各自的一种微妙默契,保持着两人的恩怨。
直到两人都微不可闻地点头,各自下定决心后,便开始按照以往的经验行事起来。
李仓林脸色铁青,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大殿中回荡,似乎,每一步都踏着未熄的怒火!
谭麟则咧了咧嘴,对着李仓林的背影无声地做了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口型。
然后,他转向王座,懒洋洋地抱拳一礼:“宗主英明。”
这时,他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转身悠哉地踱步离开。
厚重的玄铁殿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种奇特的寂静之中。
只有王座旁,彤妙真指间玉簪偶尔碰出的细微声响。
周神魔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落在彤妙真玉手摩挲着。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入宗十年便筑基的单灵根修士……倒是有趣。”
他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彤妙真慵懒的身姿上面,询问道:“妙真,你说呢?”
彤妙真抬起眼皮,眼波流转间,一丝了然的笑意在唇角漾开……
两人间的关系,让她瞬间看透了对方未言明的心思。
她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将手中那支温润的玉簪轻轻插回发髻,动作优雅而妩媚。
同时,她的声音也带着钩子般的慵懒:“宗主心中不是已有定论了么?”
“只是这有趣二字,怕不止是说那份天资吧?”
心院牢狱深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在林寒的多次折腾之下,那幽蓝的阵法光芒似乎比往日更加黯淡了几分。
林寒盘坐在角落,周身的气息充满生机,却与这阴冷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闭着双目,指尖在身前虚空中极其缓慢地移动,每一次微小的划动,都带起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法力涟漪。
经过休养后,他已经习惯了对面前这个二阶阵法的存在。
如今他成为了一位二阶阵法师,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竟被他硬生生捣鼓出来。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牢狱的寂静 。
最终,脚步声停在林寒的牢门外。锁链哗啦作响,牢门被打开。
“林寒,出来,宗主要见你!”
看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毕竟,林寒的名声这段时间已经传开。
再者说,能在心院牢狱里待了这么久还如此平静的筑基期修士,也绝非等闲之辈。
林寒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又被更深的平静覆盖。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步走了出去。
期间,他脚步沉稳,没有丝毫身为囚徒的觉悟。
引路的弟子沉默着,将他带向山上心院所在山峰的深处,并非宗主大殿的方向,而是一间肃穆森严的刑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