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龙被邵北怼得下不来台,羞愤交加、进退两难之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眼睛猛地一亮,朝着邵北身后不远处急切地喊道:“烁哥!烁哥!您可算来了!”
只见胡烁在一众跟班的簇拥下,正从会议中心大门走出来。他依旧是那副冷峻倨傲的模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郑龙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家长,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指着邵北,添油加醋地告状:“烁哥!就那小子!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土包子!不仅动手推搡我,还……还辱骂我父亲!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胡烁闻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郑龙,似乎嫌他聒噪。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邵北。
他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理会郑龙的哭诉,只是迈着从容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邵北面前。他比邵北略高一些,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仿佛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那些原本还在围观的人,看到胡烁出面,立刻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或稍稍后退,生怕被卷入是非。许爱老师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胡烁就那样看着邵北,看了足足有三四秒,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然后,他才用那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平淡至极的语气开口:
“你。哪个单位的?”
没有质问,没有威胁,甚至没有明显的敌意,就是一句简单的、仿佛例行公事般的询问。但这种平静之下蕴含的压迫感,却比郑龙那种色厉内荏的咆哮要可怕得多。这是一种源自绝对身份和权力自信的、冰冷的傲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邵北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位真正的“大佛”。
邵北迎着胡烁那冰冷审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平静地吐出四个字: “孙县,邵北。”
这四个字一出,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随即——
“孙县?哪个孙县?” “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孙县??”
“哎哟我去!我还以为是什么来头呢,原来是个县里来的!”
“哪个山沟沟里的孙县啊?听都没听说过!”
“县里的人也能来这论坛?走错地方了吧兄弟?”
哄笑声如同潮水般瞬间爆发开来!尤其是胡烁身后的那几个跟班和刚刚还狼狈不堪的郑龙,此刻仿佛找到了极佳的宣泄口,笑得前仰后合,夸张地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在他们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二代”圈子里,偏远地级市的人都常常被他们私下鄙夷为“乡巴佬”,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县里的干部?那简直就是未开化的“山沟沟”代表!
郑龙此刻也来了劲,指着邵北,尖声嘲讽道:“听见没?烁哥!就一个破县里来的小瘪三!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混进来的,也敢在这儿狂?你算哪根葱啊?!”
另一个跟班阴阳怪气地接话:“就是!孙县?种地的县吧?你不在家好好种地,跑省城来丢人现眼?” “邵北?这名字挺冲啊,可惜地方没选对,这儿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赶紧哪来的回哪去吧!别在这儿碍了烁哥的眼!”
嘲讽声、鄙夷声、哄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广场一角。周围那些来自各地市的青年干部,虽然有些人面露不忿,但大多也不敢出声,只是默默看着。
然而,在这片喧嚣的嘲笑声中,只有两个人始终一言不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处于风暴中心、被千夫所指的邵北。他依旧站得笔直,面色平静如水,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那些刺耳的嘲讽只是过耳清风。他的目光甚至没有扫视那些嘲笑他的人,而是依旧平静地、甚至带着点探究意味地看着眼前的胡烁。
另一个,正是胡烁。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跟着手下一起嘲笑,也没有出言制止。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邵北。眼前这个来自“山沟沟”的县干部,面对如此羞辱性的场面,所表现出来的这种超乎寻常的镇定和冷静,反而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异和警惕。
这家伙……要么是蠢到家了,要么……就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胡烁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身后那些正在疯狂嘲讽的跟班们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笑声和叫骂声戛然而止,瞬间噤声,显示出胡烁绝对的掌控力。
广场上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胡烁和邵北身上。
胡烁看着邵北,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漠视,而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孙县……邵北。我记住你了。”
胡烁那句“我记住你了”之后,竟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冷冷地瞥了邵北一眼,便转身,示意手下离开。
他似乎对这种低级别的口舌之争失去了兴趣,或者说,邵北的异常镇定让他选择了一种更谨慎的观望态度。
他这一走,他身后那群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小弟们顿时面面相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多问,连忙簇拥着准备跟上。
郑龙更是傻眼了,他本以为胡烁会替他狠狠教训邵北一顿,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走了?他心里极度不甘,但也只能悻悻然地瞪了邵北一眼,准备灰溜溜地跟着大部队离开。
然而,他刚抬起脚,邵北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穿透了空气:
“郑龙,你跑什么?”
郑龙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邵北。
邵北目光锐利如刀,直指着他,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刚才在会场门口调戏、威胁女礼仪的货色!事情还没说清楚,我让你跑了吗?!”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再次当众抽在郑龙脸上!他刚才的丑行被邵北毫不留情地再次揭穿!
“你他妈放屁!”郑龙瞬间炸毛,脸红脖子粗地就要冲回来跟邵北理论。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瞥见不远处,许爱正一脸关切和疑惑地快步走来——她显然是不放心邵北,跟过来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