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尽,破晓未至。
工坊深处,炉火熄灭,唯余一剑悬于尘烟之中。
漆黑剑身流淌着青霜般的纹路,脊上一道赤金脉络如心跳般搏动,仿佛有生命在低语。
剑未出鞘,寒意已割裂空气,冰晶凝结于尘埃之上,簌簌坠落如雪。
张玉立于残烟之中,双眸清明似霜,指尖仍抚在“焚霜”剑脊之上。
那一道赤金烙印,是他七日焚心、魂火祭炉的见证,是九阳心火与玄铁母交融的奇迹,更是他以国术之道逆改系统法则的开端。
“此剑有魂,勿轻出鞘。”千机老人声音沙哑,机械臂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恐惧——对规则的恐惧。
话音未落,地底钟声轰然响起。
咚——!
一声钟鸣,震荡大地,整座影市仿佛自沉睡中惊醒。
穹顶之上,七道黑影无声浮现,如幽灵般自裂隙缓降。
黑袍猎猎,面具森然,每一张脸上都刻着编号与冰冷的符号。
他们是影市最高意志的执行者——面具议会。
为首者立于高台,银白面具无眼无口,唯有一道狭缝透出幽光。
他开口,声音如金属摩擦,刺耳而无情:
“你已通过三试,按律,可获庇护。”
张玉不语,只将“焚霜”缓缓收回鞘中,剑意却如山岳压境,不动而威。
“但。”零的声音骤冷,“‘焚霜’蕴含非系统能量波动,经判定为‘高危兵器’,须交由议会封存。”
空气凝固。
血莺藏身暗处,指尖掐进掌心。
她从未见过议会如此迅速地介入一名新晋剑匠的成果——除非,这剑触及了他们的禁忌。
张玉抬眸,目光穿透面具,直视那道幽光。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简短八字,却如剑出鞘,斩断所有退路。
零轻笑,笑声中毫无温度:“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影市只信力量。规则之下,无人超然。若你不愿交剑……”他缓缓抬手,指向地底,“便与三大守护者再战。”
轰隆——!
三道漆黑锁链自地底破土而出,缠绕住三尊巨影。
那是影市传说中的守护者——青铜巨人,曾为抵御外敌而战,如今却如傀儡般跪伏于议会脚下。
锁链深入其脊椎,红光自眼中暴涨,狂暴气息席卷全场。
他们的动作变得机械而暴戾,肌肉膨胀,骨骼发出撕裂般的脆响——被强行注入“狂化剂”,沦为纯粹的杀戮机器。
张玉瞳孔微缩。
这不是战斗,是献祭。
他瞬间明悟:议会所谓的“庇护”,不过是将强者纳入体系,以“意识燃料”抽取灵魂之力,豢养战奴。
而败者,魂魄将被炼化,成为维持系统运转的能源。
这就是影市的真相——一座以灵魂为薪柴的焚炉。
“今日,”张玉横剑于前,焚霜剑鞘轻震,一道无形剑罡自刃口溢出,划开地面三尺裂痕,“我不为胜……为破局。”
三大守护者怒吼扑来,拳风如雷,地面崩裂。
若是寻常剑士,早已被震退百步。
但张玉不动如山,脚下踏出八卦方位,身形如流水般滑开,剑尖轻点空气,竟不攻敌,反循其势。
【太极听劲】——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感知对手力道流转。
剑气如丝,悄然探入守护者体内能量回路。
刹那间,他“看”清了——锁链连接脊椎深处一枚黑色晶体,正是“意识抽取器”。
它不断抽取神魂之力,转化为狂暴能量,同时封锁意识,使其沦为行尸走肉。
张玉眼中寒光一闪。
他不再闪避,反迎而上。
剑鞘点地,身形如鹤掠空,焚霜出鞘三寸,剑气凝成一线,精准刺入第一尊守护者后颈节点!
咔——!
细微如骨裂,那枚晶体应声碎裂。
守护者动作骤停,眼中红光熄灭,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地,发出沉重闷响。
血莺藏身阴影,瞳孔骤缩:“他……在解救他们?”
第二尊守护者已至身前,巨拳砸落,空气爆鸣。
张玉侧身,焚霜剑鞘贴着拳风滑上臂骨,借力腾空,剑尖再点第二人后颈——
晶体碎!
红光灭!
第三人扑来,速度更快,杀意更浓。
张玉落地未稳,已被逼至死角。
千钧一发,他猛然旋身,焚霜剑鞘横扫,以【粘字诀】引偏其势,紧接着踏步欺身,剑指第三守护者后颈,剑气如针,直透中枢!
三声轻响,三具躯体同时跪倒。
狂暴之力退去,守护者眼中浮现出久违的清明,喘息着,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曾是人。
全场死寂。
唯有焚霜剑鞘归鞘时那一声轻鸣,回荡在废墟之上。
零站在高台,面具下的幽光剧烈闪烁。
“你……破坏规则。”
他缓缓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漆黑能量,似要召唤某种存在——净化者,议会最恐怖的执法兵器。
就在此时——
“当年你也是逃奴。”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
千机老人拄着铁杖,一步踏出阴影,横杖拦于张玉身前。
他独眼死死盯着零,机械臂缓缓展开,露出内藏的齿轮与符文,一道道刻痕如古老誓言,铭写着——
“破晓之刃·七号”。
老人声音低沉,却如惊雷炸响:
“如今,却成了刽子手。”零的掌心黑芒暴涨,扭曲的能量如深渊漩涡般旋转,仿佛要撕裂空间,召唤那传说中能抹除一切异常存在的“净化者”。
空气被抽离,重力失衡,连时间都似凝滞。
整个工坊陷入死寂,唯有那团漆黑核心发出低频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千机老人拄着铁杖,一步踏出。
铁杖重重顿地,竟激起一圈金属涟漪,震散了部分黑芒。
他独眼如炬,直视零那无口无目的银白面具,机械臂缓缓展开,齿轮咬合,符文流转,内侧赫然刻着一行古老铭文——
“当年你也是逃奴。”老人声音沙哑,却如惊雷炸裂夜空,“被系统追杀,藏身地脉裂隙,靠吞食残魂苟延残喘。奥古斯都为你断后,死在‘数据洪流’之中——而你,活了下来,却戴上了面具,成了规则的走狗。”
零面具下的幽光剧烈闪烁,首次出现不规则波动。
他沉默了一瞬,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竟带上一丝迟疑:“……那都是过去。”
“过去?”千机冷笑,机械臂猛然一震,“你忘了自己为何而战,却记得如何杀人。你不是议员,你是叛徒——是‘破晓之刃’的耻辱!”
张玉立于两人之间,焚霜横于身前,剑意如霜雪铺展。
他没有动,却已将全场气机锁定。
刚才三尊守护者的“意识抽取器”被破,让他彻底看清这世界的本质——不是游戏,是牢笼。
每一个Npc的觉醒,都会被系统判定为“异常”,继而被收割、炼化,成为维持这个虚假世界运转的燃料。
而“焚霜”之所以被定为“高危兵器”,不是因为它强大,而是因为它……觉醒了。
剑有魂,人亦然。
他缓缓抬手,焚霜剑尖轻划地面,寒霜蔓延,青纹闪烁,三尺剑刃竟自行共鸣,发出低吟。
他在地上刻下八字——
“剑道无门,唯诚不破。”
字落,剑鸣。
刹那间,整座影市轻颤,穹顶尘埃簌簌坠落,地底深处传来微弱却清晰的震颤,仿佛某种沉睡之物被惊动。
张玉目光如电,直视零:“你们封住的不是兵器,是觉醒。而我此去焚天谷,不为夺种……”
他顿了顿,剑意冲霄。
“为点火。”
话音落下,焚霜剑身青霜纹路骤然亮起,赤金脉络如血奔流,竟引动地脉共鸣!
整座影市的金属结构发出共振嗡鸣,地下熔炉的火焰逆流而上,顺着符文阵列奔腾如龙。
零首次后退半步,面具边缘竟裂开一道细缝,幽光剧烈闪烁,似在极力压制某种失控。
就在这死寂般的对峙中,薇拉悄然隐入议会密道阴影,指尖划过一道隐形数据流。
她瞳孔骤缩——一段加密代码正在外泄:
【指令层级:Ω】
目标:焚天谷·心火之种
状态:侦测到觉醒波动
优先级:灭绝
执行单位:净化者·序列一
倒计时:71:59:48……
她猛然抬头,原来……议会早已盯上焚天谷,而“心火之种”,根本不是什么能源核心——它是觉醒火种的源头。
与此同时,血莺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斗篷微扬,眸光如刀。
她站在张玉身侧,声音极轻,却清晰可闻:
“若你去焚天谷……带上我。”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带着一丝近乎燃烧的笑意:
“我也想看看,这火……能烧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