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新武器的研发重任甩给王臻和赵德之后,苏哲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投入到自己的人生头等大事——迎娶柳月卿的“闯关”项目中。
根据总策划苏福同志的周密安排,今日,便是提亲流程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纳采”。
一大早,武安侯府门前便热闹非凡。
苏哲身着一袭崭新的绛紫色团花锦袍,头戴嵌玉紫金冠,脚蹬白鹿皮靴,整个人收拾得精神抖擞,人模狗样。
他站在府门口,有些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活像一个即将上考场的考生。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穿大红袍,头戴插花幞头,脸上堆满了职业笑容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苏福花重金从汴京城里请来的“金牌媒人”——张快嘴。据说此人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歪理说成真理,是汴京婚媒界的“首席忽悠官”。
“侯爷,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张快嘴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地保证道,“凭您这相貌,这身份,这泼天的富贵,再加上我张某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今天这亲事,保管是手到擒来,马到成功!”
苏哲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倒不是怕被拒绝,毕竟他和柳月卿的关系早已是板上钉钉。他紧张的是,今天要面对的,是未来的老丈人和小舅子!
这可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见女方家长!这种感觉,比当初在灵州城下面对西夏数万大军还要刺激!
“出发!”
随着苏哲一声令下,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便朝着“济世堂”柳府的方向进发。
队伍最前方,是两名高举着“武安侯府”和“苏”字大旗的亲卫。紧随其后的,是十二名挑着彩礼担子的家丁。那担子上,用红绸覆盖着一个个精致的礼盒,什么“雁、羊、酒、米、绢、茶”,一样不少,而且每一样都是顶配。尤其是为首的那对作为“奠雁之礼”的活雁,羽毛油光水滑,精神抖擞,一看就是雁中贵族。
苏哲骑着高头大马,与坐在一顶小轿里的张快嘴并驾齐驱,身后还跟着薛六、铁牛等一众亲卫,排场之大,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我的天,这是武安侯爷的仪仗吧?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这架势,还有官媒,莫不是去提亲了?”
“听说侯爷要娶的是济世堂的柳家大小姐!啧啧,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队伍终于抵达了柳府门前。
与侯爵府的威严不同,柳府作为大宋第一药商的府邸,显得更为内敛和雅致。但那朱漆大门,以及那块由名家题写的“柳府”牌匾,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豪富与底蕴。
此刻,柳府早已中门大开,这在古代是接待最尊贵客人的最高礼节。
一名身穿藏青色员外袍,面容儒雅,留着一部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美髯,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相迎。
苏哲翻身下马,一眼便认出,那中年男子定是柳月卿的父亲,大宋商界巨子——柳冠凡。而他身旁的年轻公子,眉眼间与柳月卿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她那个热衷于当官的弟弟,柳泽溪了。
“哎呀!武安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柳冠凡一见到苏哲,便立刻拱手迎了上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热情与尊敬。
他常年在外经商,最近才回到汴京,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少年英雄。眼前的苏哲,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俊朗,那份从战争中磨砺出的沉稳气度,又与他这个年纪的轻浮截然不同,这让柳冠凡心中暗暗点头,第一印象分直接拉满。
“柳伯父言重了!”苏哲连忙还礼,态度谦逊有礼,丝毫没有侯爵的架子,“晚辈苏哲,今日冒昧登门,还望伯父不要见怪。”
“侯爷哪里话!您能来,我这寒舍是蓬荜生辉啊!快请进,快请进!”柳冠凡热情地将苏哲往府里让。
一旁的柳泽溪也连忙上前行礼,他看着苏哲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激动。
“晚生柳泽溪,见过侯爷!侯爷在西北大破西夏,扬我大宋国威,实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柳泽溪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他不像父亲那般老成持重,心中想的全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苏哲以文人之身,立下不世军功,简直就是他的人生偶像!
“泽溪贤弟客气了。”苏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姐姐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聪慧机敏,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简单的几句商业互吹,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众人步入正厅,分宾主落座。下人奉上香茗后,张快嘴便清了清嗓子,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先是站起身,对着柳冠凡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从柳家祖上的光辉事迹,说到济世堂的悬壶济世,直夸得柳冠凡脸上笑开了花。
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始介绍起了苏哲。
“……我家侯爷,年少有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论家世,乃是当朝一品武安侯,食邑三千户!论才学,那独创的医术,活人无数,连官家都赞不绝口!论品貌,那更是玉树临风!此等良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张快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苏哲在一旁听得是直犯尴尬癌,脚趾头都快在靴子里抠出一座汴京城了。他偷偷瞥了一眼柳冠凡,只见未来老丈人虽然满脸笑容,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精明和审视。
苏哲心中了然,知道这种程序化的吹捧对柳冠凡这种老江湖没什么用,关键还得看自己的表现。
果然,待张快嘴说完开场白,呈上苏哲亲笔所写的“求婚启”后,柳冠凡只是客气地接了过来,却并未急着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苏哲。
“侯爷,”柳冠凡微笑着开口,语气温和,但问题却很直接,“老夫就月卿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小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性子清冷,痴迷医道,与寻常女子不同。老夫想请问侯爷,您,是真心求娶小女吗?”
来了!面试环节!
苏哲心中一凛,立刻坐直了身子,收起了所有嬉皮笑脸,一脸郑重地答道:
“柳伯父,晚辈不敢有丝毫欺瞒。我对月卿姑娘,始于医道上的相知,敬于她坚韧独立的品性,终于那份不知不觉间深入骨髓的爱慕。”
他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充满了真诚。
这番发自肺腑的表白,让柳冠凡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
他久经商场,阅人无数,自然能分辨出什么是场面话,什么是真心言。苏哲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一旁的柳泽溪更是听得热血沸腾,心中暗道:不愧是我的偶像!泡妞……啊呸,是表达爱意都这么有水平!
柳冠凡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了许多。他点了点头,说道:“侯爷有此心,老夫便放心了。不过……”
他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侯爷如今位高权重,日后府中,恐怕不会只有月卿一个女子。老夫想知道,侯爷将如何待她?”
这是一个更现实,也更尖锐的问题。
苏哲坦然一笑,毫不避讳地说道:“柳伯父,不瞒您说,就在几日前,晚辈已经纳了府中的柳盈为侧室。此事,晚辈也早已与月卿言明。”
他直视着柳冠凡的眼睛,坦诚道:“我苏哲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一生只爱一人。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我苏哲活着一天,月卿便是我唯一的侯爵夫人!我会敬她,爱她,护她,给她最大的尊重和自由。在苏府,她想继续研究她的医术,我便为她建一座整个大宋最好的实验室;她想管理军医院,我便将院长之位拱手相让!我不会用世俗的规矩去束缚她,只会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这番话,掷地有声!
柳冠凡彻底动容了。他没想到苏哲会如此坦诚,更没想到他会给予女儿如此之高的承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尊重,更像是一种伙伴式的承诺。
他看了一眼身旁已经被感动得眼圈发红的儿子,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他缓缓站起身,拿起桌上那份苏哲亲笔所写的“求婚启”,郑重地将其交到柳泽溪手中,朗声笑道:
“好!好一个武安侯!我柳冠凡的女儿,没有看错人!”
“泽溪,去!告诉你姐姐,让她准备草帖子!就说,我柳家,应了这门亲事!”
“是!爹!”柳泽溪兴奋地接过求婚启,一溜烟地朝着后院跑去。
“纳采”之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