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冬必安与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嘶——”
冬必安揉了揉额头,抬眼一看,愣住了。
张巽凯倒退两步,手里的冰淇淋“啪嗒”掉在地上。
“冬……冬必安?”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春难安眨了眨眼:“张巽凯?你……”
话音未落,张巽凯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凯,怎么停在这儿了?”
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过来,女人手里拎着菜,男人拍了拍张巽凯的肩膀。
冬必安和春难安同时僵住。
——那是张巽凯的父母。
早在诡异降临的去年,他们就死在了梦魇的手上。
张巽凯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爸,妈,这是……我以前的朋友。”
他的父母笑着点头,目光温和,仿佛只是普通的午后偶遇。
冬必安攥紧了购物袋,指节发白。
春难安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是真的。”
赤红忽然出现了。
他依旧像从前那样,穿着一身大红戏袍。
“你们想知道真相吗?”
赤红道。
随即,一道投影笼罩二人。
人仙之境,一念创世。
夏永安站在血肉世界的至高处,脚下是翻涌的八十亿灵魂。
他们像星辰般沉浮,每一缕光芒都是一段记忆、一份执念。
“复活。”
他淡淡道。
血肉世界蠕动,灵魂被重塑成血肉之躯,重新投入现世。
天道曾告诉他——
“信仰之力,源于真实的情感。”
他需要情感。
只有,成为一方世界真正的天道,让所有人都认可你,信仰你,为了你去死,便被此方世界接纳,方可成就地者境界。
夏永安需要信仰。
所以,他让所有人“活”了过来。
父母、朋友、仇敌……甚至连那些早已死去的普通人,都在某条街道、某个小镇,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们记得一切。
记得痛苦,记得死亡,记得绝望。
但也正因为记得——
他们才会更加珍惜现在。
而这份“珍惜”,就是最纯粹的信仰。
唯独天命者,夏永安没有放归现世。
天道是个最好的例子,自己成为了人仙,杀死了天道,就不可能再让人拥有爬上来的路。
于是,夏永安亲手斩断了成仙路。
他单独开辟了一方世界,将所有的天命者及其家眷投入其中。
那里有城市、有乡村、有阳光,甚至还有“诡异”
——只不过,那些诡异永远不会真正杀死他们。
他们会在一次次“战斗”中沉沦,在虚假的荣耀里迷失,直到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最终,他将自己的善人格投入了进去,与其父母,与其挚友,共同生活,这是最后的一个保险。
如果变数真的存在了,那他会毫不留情的清除善人格的夏永安,让世界泯灭。
赤红站在他身旁,望着那片世界,轻笑:
“你倒是狠,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们留。”
夏永安没有回答。
他从来不是圣母。
他要做的,仅仅是为了自己。
这才是一位真正的魔头。
他只是抬手,将一半的世界权限交给了赤红。
“从今天起,你接管这里。”
赤红挑眉:“不怕我搞砸?”
夏永安转身离去,声音淡漠:
“随便你。”
赤红望着夏永安离去的背影,忽然笑了。
他本以为冬必安、春难安这些人会愤怒,会质问,会痛骂夏永安是个疯子。
可她们没有。
他们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甚至……有些欣慰。
“这才是真正的夏永安。”
春难安道。
“为了目标不顾一切。”
赤红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
“是啊……温柔又残忍,慈悲又冷酷。”
“这才是……”
“痛苦的暴君。”
傍晚,冬必安和春难安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夕阳沉入地平线。
“你觉得……他算大爱吗?”春难安忽然问。
冬必安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不算。”
“但他给了所有人一个‘可能’。”
春难安笑了,轻轻靠在冬必安肩上。
“那就够了。”
远处,张巽凯和他的父母走过,笑声飘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