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虞姝确实认识,穆易懒得理会谢知远的插科打诨,绕过他,去检查那辆抛锚的房车。很快他回来,对虞姝和顾南笙摇了摇头:“车胎爆了,底盘好像也磕坏了,发动机有异响,短时间根本修不好,挪不开。”
谢知远一听,眼珠又转了转,立刻毫无留恋地放弃了那辆破车,转而凑到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林琳身边,脸上堆起讨好的、可怜兮兮的笑容:“美女,英雄!你看我这破车也废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冰天雪地,我一个人多危险啊!说不定刚才那些玩意儿还会再来!咱们好歹也算有一面之缘,你们这车队这么威武霸气,一看就是要去干大事的,能不能行行好,带我一个?我要求不高,有个角落蹲着就行!我吃得少,还能干活!”他开始厚着脸皮套近乎,甚至试图给林琳讲飞机上“英雄救美”的细节。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琳这直来直去的性子,竟然跟这个自来熟的话痨聊了开来,发现这人虽然油嘴滑舌,但说话有趣,见识也挺广,末世前好像还是个玩极限运动的富二代,颇对自己的胃口。一来二去,两人居然有点“臭味相投”,称兄道弟起来。
谢知远一看有门,更是打蛇随棍上,说什么都要赖上小队,恨不得对天发誓自己有用处,连那辆破房车都表示可以直接扔了不要了。
顾南笙一直冷眼旁观,同时无形的精神力细细感知着谢知远的情绪波动。虽然这人举止轻浮,话多得惹人烦,但情绪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抱上大腿的窃喜之外,并没有察觉到明显的恶意或算计。他更像是一个在末世里侥幸活下来、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的滑头家伙。
他看向车里的虞姝,用眼神询问虞姝的意见。
车内,虞姝闭目片刻,指尖掐诀。刹那间,一幅模糊的未来片段在她心间闪过,纷乱的战斗中,谢知远操控着疾风,与林琳的火焰相辅相成,替顾雨晴挡下了一次偷袭,虽然嘴上依旧嚷嚷着“吓死哥了”,但行动却并无迟疑。
画面消散,虞姝睁开眼,透过车窗,对等待的顾南笙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顾南笙心中再次一震!他还是第一次见虞姝推演,他们顾家世代修习推演之术,他也算天赋不凡,但也只能模糊判断吉凶祸福的大致方向,像这样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他内心涌起强烈的求知欲,但深知现在绝非请教之时。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顾南笙对众人点了点头:“带上他吧。他的车挪不开,周淼,处理一下。”
周淼会意,走到那辆破旧的房车前,手一挥,便将整辆车收进了空间。这神奇的一幕又让谢知远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哇塞!空间异能!牛逼啊!妹子你这能力太实用了!”他欢呼一声,也不用别人招呼,屁颠屁颠地就跟在林琳身后,朝着雪鹰房车跑去,仿佛已经是自己人了。
众人分别上了车,又再次踏上旅程。
一登上雪鹰,谢知远更是看直了眼,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嘴里不停发出惊叹:“我去!这哪是房车,这是移动行宫啊!你们这生活质量也太高了吧!跟你们一比,我那个简直就是狗窝!”
林琳没好气地拍开他乱摸的手:“别乱动!来来来,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刚才收了你破车的是周淼,我们的后勤大总管;这是雨晴,冰系小公主;这是夏爷爷,我们的定海神针;那位短发酷姐是晓夕,水系高手…那位儒雅的绅士是南笙哥,精神系和雷系大佬,很危险,正在开车的是穆易学长,毒系科学狂人,都是狠人。至于车顶上那位,”她指了指车顶,“是我们老大,书书,你放尊重点,别再瞎叫了!”
谢知远没想到虞姝那个软包子模样,竟然会是这群人的老大,但圆滑如他立刻点头如捣蒜,嘴甜地跟每个人打招呼。当林琳问起他怎么会开着房车出现在这荒郊野岭时,他解释道:“我末世前住在京郊山上的别墅区,酸雨虽然麻烦,但没像市区那样积大水。雾散后我觉醒了控风的能力,雨一停,我看情况不对,就开了车库里的房车跑出来了,准备去L省S市,找个地方落脚。一路就是靠操控疾风在远处制造响动,干扰丧尸判断,可到了这里突然就被围了,周围又没有东西能替我吸引丧尸,没想到在这儿被你们救了,真是缘分啊!”
对于家人,他未提只字片语,林琳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就这样,这个原本略显安静的末世小队,意外地加入了一个活宝般的新成员,车队再次启动,驶上了空旷却危机四伏的高速公路,队伍的气氛,也因为这个小插曲,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三台钢铁巨兽驶上G2高速公路,仿佛从相对开阔的城郊地带,一头扎进了一条被冻结在时光与死亡中的巨型坟场。
眼前的景象,比之前在市区看到的更加触目惊心,也更加令人窒息。
宽阔的高速公路路面,此刻被一层薄薄的、冰壳覆盖。路面上时不时可见冻在冰壳里的车辆残骸。越往前走,残骸越多,它们以各种扭曲、撞击、堆叠的姿态,被永恒地封印在透明的冰壳里,形成一幅幅凝固了末日降临瞬间的恐怖浮雕。有的车辆四轮朝天,车窗破碎,隐约能看到里面被困的模糊黑影;有的几辆车追尾撞在一起,车头严重变形,冻结的燃油像黑色的泪痕挂在冰上;更有大型货车侧翻,满载的货物散落一地,也被冰封在原地,如同现代艺术的残酷展品。
这样的冰雕群,成为了天然的障碍物,迫使车队不得不频繁地减速、绕行。在这些废弃车辆之间,以及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中央隔离带上,随处可见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
它们大多衣衫褴褛,身体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烂和冻伤,皮肤青紫,动作因低温而异常僵硬迟缓,像是一具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在冰面上拖沓地移动着,发出无意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嘶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尸臭、机油和极致寒冷的、难以形容的污浊气息。
这还不算完。
更令人心底发寒的是那些被困在尚未完全冰封的车辆内部的“存在”。有些私家车的车窗从内部被拍打出蛛网般的裂痕,隐约能看到一张张扭曲腐烂的脸孔贴在玻璃上,空洞的眼睛望着外面,徒劳地抓挠着。而更多的情况是,一些车辆门窗紧闭,里面端坐着或趴伏着早已饿死、冻僵,甚至保持着死亡前挣扎姿态的干尸。他们皮包骨头,表情定格在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中,成为了这冰封墓穴中最沉默、也最刺眼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