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沈星辞眼底的平静轰然碎裂,原本舒展的眉峰骤然拧起,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度,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你想说什么?”
迟觅攥了攥拳,指尖泛白,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笃定:“我知道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信,甚至会觉得我疯了,但苏灼华一定有问题——他说不定是解决末世的关键。”
“闭嘴!”沈星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戾气。
话音未落,他往前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住对方,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冷了几分,“灼华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沈星辞!”迟觅也来了脾气,拔高声音反驳,“末世该结束了!多少人饿死、被丧尸撕碎,难道你就不想结束这一切,不想当救世主吗?”
沈星辞猛地挥出一拳,拳风带着破空的声响,结结实实地砸在对方的脸颊上。
迟觅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斑驳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缓了缓,抬起手抹了把嘴角,指腹瞬间沾上暗红的血丝。
他垂了垂眼,神色不明。
沈星辞站在原地,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末世结束也好,不结束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只要灼华平平安安活着。”
他俯身逼近,“你若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或是对外说半句关于他的、似是而非的话,我会让你知道,死在丧尸嘴里,比死在我手里轻松得多。”
“我没想让他受伤,更没打算害他。这事我只对你说了,没有告诉第三个人。”
四目相对,空气里的火药味渐渐淡去,却多了几分沉重。
沈星辞盯着迟觅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假。
几秒后,他没再停留,只冷冷地瞥了迟觅一眼,转身就走。
只留下迟觅一个人靠在墙上,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动。
*
黑色越野车平稳地驶入别墅区,将灼华送回那栋带庭院的房子后,楚明野便坐不住了。
处理完基地积压的事务,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规整,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走。
“老大。”
林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楚明野脚步一顿,回头时眉梢已带上几分不耐。
“有事?”
林深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松,斟酌着开口,“老大,你……是真的喜欢灼华吧?”
“废话。”楚明野嗤笑一声,抽回手,“我不喜欢他,难不成你喜欢?”
这话让林深瞬间僵住,差点维持不住平日里沉稳的形象,慌忙侧开脸,“老大别玩笑了。我是说……你要是没把人当金丝雀那样圈着养,就多对他用点心,别总靠物质堆着。”
说完,林深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快步离开,只留下一个仓促的背影。
楚明野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时语塞。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金丝雀?
衣食住行哪样不是挑最好的,简直差把人当祖宗供起来了,怎么就成金丝雀了?
可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有点像。
白天泡在事务里,晚上回去,往往没跟灼华说上几句贴心话,就急着拉人上床。
这么一想,倒也不怪身边人会有那样的想法。
更别提,还有个沈星辞在暗处虎视眈眈。
楚明野的眼神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光靠占有欲和物质留不住人,沈星辞懂怎么软着来,他不能输。
*
客厅里只开了盏暖黄的落地灯,灼华翘着二郎腿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还在琢磨沈星辞和楚明野——这两人到底谁是碎片?
会不会……两个人都是?
脑子里的思绪还没理清楚,玄关处就传来了开门声,楚明野回来了。
灼华抬眼望去,只见楚明野脸上没了往日的强势,反倒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连脚步都比平时轻了些。
楚明野快步走过来,在沙发边蹲下,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轻吻,“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较劲,害得你差点受伤。”
“我也有问题,不该跟你闹脾气。”
他本想顺着话头再示弱几分,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明野的问题截了去。
“那你告诉我,”楚明野的指尖微微收紧,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最爱的人是谁?是我,还是沈星辞?”
灼华没立刻回答,反而翻了个身,宽松的领口在动作间蹭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他故意放软了声音,带着点泫然欲泣的委屈:“我……”
可“我”字刚出口,楚明野突然飞快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慌乱得有些反常:“那个……我还没洗漱,你早点休息,今晚我睡次卧。”
楚明野转身就往次卧走,脚步快得几乎像是在逃。
灼华维持着姿势,抬头只看到他仓促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
客厅里重新恢复安静,灼华目瞪口呆地看着紧闭的次卧门。
楚明野这是怎么了?
以前恨不得天天黏着他,今天不仅主动提分开睡,连多待一会儿都不肯……难道,他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喜欢了?
另一边,次卧门关上的瞬间,楚明野就抬手懊恼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嘴。
明明是想跟灼华好好心灵交流,多了解彼此一点,怎么就嘴欠提了沈星辞?
万一灼华真的舍不得沈星辞,哭着求他成全,那他岂不是要亲手给自己戴绿帽子?
想到这,楚明野又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他跑得快,没等灼华说出答案,不然不管听到什么,他恐怕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紧迫感像潮水般涌上来,灼华无意识地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
楚明野反常的退缩让他心里发慌,既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又忍不住在意。
片刻后,灼华起身走向衣柜,从楚明野的格子里翻出一件干净的白衬衫。
衬衫宽大得能将他整个人裹住,下摆垂到大腿,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只松松系了两颗纽扣,领口敞开着,隐约能看见锁骨下的肌肤,走动时衣摆轻轻晃动,反倒比精心打扮更添了几分勾人的风情。
灼华深吸一口气,走到次卧门前,敲了敲门,声音放得又软又轻:“明野,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