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狂喜像潮水般漫过头顶，沈星辞抱着灼华，有太多话堵在喉咙口，争先恐后地想涌出来。
他想问灼华，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瘦了？
想告诉灼华，他现在不一样了，他有能力把灼华养得很好了。
他想一字一句地说给灼华听：往后，有我在，你能穿新衣服，能住安稳的房子。
不会让你起早贪黑地去做危险的任务换物资，不用再吃那些过期变质的食物，更不用再像上次那样，半夜发烧只能干捱着。
那种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我绝不会再让你过一遍。
可这份欣喜没持续多久，当沈星辞握着灼华的肩膀，轻轻将人拉开一点距离，想好好看看他时，心头的热意却渐渐凉了几分。
灼华的眼神有些闪躲，他在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他有事瞒着他。
灼华低头从挎包里掏出了一袋子的药，递到他面前。
沈星辞没接。
“让你拿着就拿着。”灼华直接把药和绷带塞进了他手里。
沈星辞低头看着手里的药，扯了扯嘴角，想笑，可笑容却怎么也勾不起来，反而透着一股苦涩。
他该高兴的，高兴灼华离了他，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可这份高兴里，又藏着难以言说的难过。
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灼……”沈星辞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被灼华打断。
“我饿了。”
灼华垂着眼，避开了他的目光，显然不想提过去一年的经历。
刚才还因为重逢而眼眶泛红的沈星辞，此刻倒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手忙脚乱地侧身让开：“对对对，饿了吧？快进屋，快进屋。”
他一边招呼着，一边紧张地用手理了理自己皱巴巴的衣角，怕自己不够体面。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得有些潦草。
一张拼凑起来的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桌子。
沈星辞见状，脸瞬间红了，局促地伸手把桌上散落的瓶瓶罐罐扔进垃圾桶，又把凳子上几件旧衣服塞进衣柜，嘴里不停解释：“我才搬进来没两天，还没来得及收拾，有点乱，你别介意。”
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他和沈星辞末世前的合照。
照片里的两人笑得一脸灿烂，和现在的处境格格不入。
灼华点了点头，没说话。
“等下我就去换套房子，A区的房子条件不错。”沈星辞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想把最好的都捧到灼华面前。
沈星辞作为三级精神系异能者，在末世里早已不算弱者。
他靠着异能收集了大量能量石，这些能量石到了任何一个基地，都能兑换成可观的物资。
只是每个基地的积分券互不通用，他为了方便寻找灼华，每次只兑换少量积分券维持基本生活，对他来说，自己住什么样的地方都无所谓，能凑合就行，只要能找到灼华，一切都值得。
这些话，他没来得及说，灼华也不知道。
灼华只是抿了抿唇，语气平静地开口：“看你自己吧，我……目前不能和你一起住。”
A区的房子再好，也远比不上楚明野那栋别墅。
“没事，没事。”沈星辞连忙摆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苦涩，“我搬到A区，之后你要是想来找我，也方便些。”
“等我，我现在就做饭。”沈星辞转身要去翻找食材，可灶台上只有几包过期的压缩饼干和一小把发潮的面条。
灼华看着那些东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沈星辞察觉到他的目光，手一顿，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灼华，要不……明天我去换些新鲜食材，再好好给你做顿饭好不好？”
“嗯。”灼华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你要坐会儿吗？”沈星辞刚说完就反悔了，连忙改口，“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灼华却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星辞没再坚持，只是站在布满灰尘的窗前，望着灼华的身影一步步走出楼道，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拐角。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闷又涩。
他们明明重逢了，却好像比分开时还要遥远。
*
第二天一早，楚明野的车刚驶出别墅大院，灼华就迅速回房换了身衣服。
他揣上手机就直奔A区——沈星辞昨晚发了新地址。
A区的电梯比c区的楼梯强了百倍，镜面锃亮，运行平稳。
灼华看着电梯数字一层层往上跳，停在“15”楼时，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这种感觉在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时，瞬间变成了现实。
走廊尽头，沈星辞正站在一扇门前，而他身边，赫然站着林深和林浅兄妹。
三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林浅手里还拿着一盆小巧的多肉，看样子是刚出门或者刚回来。
“灼华！”沈星辞最先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灼华却僵在原地，脚趾在鞋里尴尬地蜷缩起来，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他终于想起来了。
林深林浅他们就住在A区15楼。
怎么就这么巧，沈星辞偏偏选了这一层？
“灼华？”林浅也认出了他，脸上满是惊讶，“你们……认识啊？”
林深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拉了拉林浅的胳膊，随即看向灼华，“真巧。”
灼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累得厉害。
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是我发小，沈星辞，他刚搬到这儿。”
说完，又指了指林深林浅，“这是林深和林浅，我朋友，兄妹俩，就住在这层。”
灼华顿了顿，“……没想到这么巧，住同一层。”
林浅笑着点头：“是啊，太巧了！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可以常来串门。”
林深则靠在墙上，目光在灼华和沈星辞之间转了转，没说话。
对于“发小”这个称呼，沈星辞没说半个不字，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了拳，指尖用力到泛白，将掌心掐出了月牙状的红痕。
林深林浅，那是楚明野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灼华刻意淡化他们的关系，分明是在顾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