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贺曜池第一次因为她穿的衣服而不高兴了。
之前的露背礼服不高兴,秦臻还能稍微理解,可这明明就是一件很寻常的吊带裙,这也不行?
“我也不是不让你穿……”
见秦臻神色有些无奈,贺曜池又改了口。
“嗯?”
秦臻抬眸看着贺曜池,可贺曜池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无语了。
“我让她们把所有款式的裙子都送到家里,你可以一件一件地慢慢试。”
秦臻哑然,“所以我没有穿衣自由?”
贺曜池垂眸,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带着浓厚的情欲跟占有欲回答:“有。”
秦臻眼睛一亮:“嗯?”
“在床上的时候。毕竟那个时候不管你穿什么,最后都会被我扒光。”
秦臻被他这话气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贺曜池一眼,“贺曜池,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转身要走,贺曜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宝贝,你别生气。”
“我也很想做个绅士,可是我只要想到我的宝贝穿成那样出去会被别的男人看到,会被别人觊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秦臻看着在名利场里杀伐果断的人此刻在自己面前就像一只可怜的大狗狗,心里再多的无奈也都化为了绕指柔。
偌大商场里的东西,只要秦臻多看一眼下一秒就会被店长登记在册,最后送往秦家。
俩人逛了小半天,秦家的阿姨忍不住吐槽,跟搬了个商场回家似的,那些个衣服包包别说当季了,就是一天三套地换,半辈子也穿不完。
秦臻无奈叹了口气,要不是后来云畔庄园那边来了电话,家里估计还能再多个商场。
秦太太跟保姆还在商量着说最近入秋,晚上得煲汤喝。
秦臻靠在沙发里,看着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响过的手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上楼给贺曜池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再回想起在商场贺曜池接到云畔庄园电话时的神情,跟送自己回来时明显比平时更沉静的氛围,她心里顿时有些着急。
拿了车钥匙,秦臻驾车直往云畔庄园而去。
贺曜池不在云畔庄园,接待她的是庄园的管家。
管家什么也没说,把她带到了粱瑞秋的房间。
粱瑞秋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空气中还残留着檀香味儿,能看得出这里的主人常年点香。
不远处的小桌上摆放着一个文件袋,秦臻走过去打开来看,是一份离婚协议,男女双方都签了字,男方贺隽,女方粱瑞秋,签订日期是今天。
“东西是贺副总的秘书送过来的,太太收到之后说想静一静,等我回来时,她已经驾车出去了。”
廖姨眼圈通红,语气里满是懊悔。
“太太常年不出门,驾的是贺先生的车,门卫那边不敢拦,直接把人放了出去,等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
“贺先生回来看到这份协议又追了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管家的语气也很着急。
秦臻敲了敲系统。
“帮我定位贺曜池的位置。”
片刻后,系统的机械声在脑中响起。
【宿主,男主在照香山。】
照香山是南城一座很有名的山,那里风景很好,有人时常登山露营,山顶还有一座很出名的尼姑庵,叫静慈庵。
秦臻没多想,直接驾车到了山脚下。
照香山唯一一条能上山的路由无数道石梯组成,秦臻出门穿的是一双单鞋,并不适合登山。
可她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不管不顾地开始往上爬。
秦臻脚步急促,单鞋踩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磨得她脚生疼。
下午阳光的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很快她脸上就起了一层汗珠。
但是她现在没心思在意这些。
石阶蜿蜒向上,越来越陡。
秦臻的脚踝被磨得生疼,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机械地抬步、落下。
偶尔遇到下山的游客,见她穿着一身不适合登山的衣服鞋子,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皆被礼貌地拒绝。
大约爬了两个小时,鼻尖忽然萦绕开一股淡淡的檀香,秦臻心头一动,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道弯,静慈庵的飞檐翘角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庵堂门口的香炉正袅袅地飘着烟,而香炉旁的石阶上,屈身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贺曜池背对着她,身形不似平日里那般挺拔,而是微微弯着背。
他指间夹着支香烟,却没抽几口,只是任由烟雾在风里散开,整个人透着说不清的落寞。
秦臻放缓脚步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他才像是刚回过神,抬眸静静的看着她。
他眼底有红血丝,下颌线绷得很紧,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秦臻没回答,从包里摸出纸巾,伸手替他擦了擦沾了香灰的脸,“山上风大,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
贺曜池目光往下,落在她被磨红的脚背和脚跟上,眉头猛地蹙起,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脚,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谁让你来的?不知道山路难走吗?”
“担心你。”秦臻揽过他的脖子,将坐在台阶上的人揽进自己怀里。
贺曜池靠在秦臻身上,憋了多年的情绪没有因为粱瑞秋一声不吭的离开而爆发,反倒是因为秦臻一句温柔的“担心你”跟一个拥抱而彻底爆发出来。
他紧紧地拥着秦臻,一开始只是无声落泪,逐渐地变成低声抽泣。
秦臻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过了许久,直到黄昏的余光落在两人身上,贺曜池也没有放开人。
一阵山风吹来,秦臻打了个冷噤,贺曜池连忙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一个头戴灰色尼帽,身穿灰色僧袍的中年女性走了出来,她对着贺曜池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在贺曜池满是希冀的目光中,她的语气却透着与世无争的淡然,“粱女士已决意斩断过往,余生与青灯古佛相伴,施主不必再寻,就此回去吧!”
贺曜池闻言,原本通红的眼睛再次蓄满了眼泪,片刻之后,随着秋风一滴一滴地落下。
贺曜池起身倒退了几步,脸上的神情是秦臻从未见过的疯狂,他冷笑了两声,指着静慈庵的大门怒吼,“就因为贺隽的一份离婚协议书,她要出家?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