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辉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扯开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但那股无形的、扼住喉咙的压力却没有丝毫减轻。
办公室里，恒温空调吹出的冷风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魏老死了。
怎么就死了呢！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周耀辉叹了叹气。
难道是....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想要喝口水，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杯子里的水洒了大半。
“老板。”
助理刘鹏还站在门口，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人……人派过去了吗？”周耀辉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派过去了。”刘鹏赶紧点头，“王队亲自带人过去的，公司安保部最能打的二十个人，都去了‘深渊’。”
“够吗？”周耀辉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刘鹏。
“够……应该够了吧。”刘鹏也不确定，“王队他们都是退伍的特种兵，一个能打好几个……”
“不够！”
周耀辉猛地咆哮起来，将桌上所有东西一股脑地扫到地上。
文件、电脑、名贵的摆件，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什么特种兵！魏老身边那个阿峰，不也是顶尖高手吗？结果呢？魏老还不是死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能悄无声息地在警方的天罗地网下干掉魏老，你觉得那是二十个保镖能对付得了的吗？！”
刘鹏被他吼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说话。
周耀辉在狼藉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儿子周子昂那张年轻而张扬的脸。
他不能让子昂出事。
绝对不能。
“不行，我得亲自去！”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要往外冲。
“老板，您不能去！”刘鹏大惊失色，连忙拦在他面前。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您出去太危险了！”
“滚开！”周耀辉一把推开他。
“我的儿子还在那里面！我能去哪儿？！”
刘鹏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他还是死死地抱住了周耀辉的胳膊。
“老板，您冷静点！您现在去了也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
“王队他们已经过去了，他们会把少爷安全带回来的！”
“您现在要做的，是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鹏的话，像一盆冷水，将周耀耀辉浇得一个激灵。
是啊。
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停下脚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自己这间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办公室，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座城市的猎人。
可现在，猎人成了猎物。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猎人，是谁。
“许童……”不可能是许童，警察都已经出动，许童杀他没任何意义。
但除了她，他想不到任何人。
“给我查！”他的声音变得阴冷，“动用所有的人脉和资源，查查杀魏老的人到底是谁。
“是！”刘鹏的后背冒出一股寒意。
他知道，老板这是要疯了。
“还有！”周耀辉的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联系董宇，我要见他！”
“老板，董宇他现在……”
“我不管他现在哪里，找到他告诉他魏老死了。
“魏老死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想知道，他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 * *
许童的公寓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阎可妮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屏幕上，是关于三号码头暗杀事件的所有公开报道，以及从警方内部流出的零星信息。
“老板，警方这边还没有查出任何消息，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肖局长？
目前了解到，现场的弹道分析结果，指向的是一把军用级别的狙击步枪，有效射程超过一千五百米。”
“开枪的地点，初步锁定在三号码头的龙门吊上。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弹壳都没找到。”
“那个叫阿峰的，也彻底消失了。警方查了他的身份信息，发现是假的。这个人，就像一个幽灵。”
许童端着一杯红酒，赤着脚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听着。
我见过他半张脸，可以画像。
马可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枚刻着幼苗图案的五角硬币。
“魏老死得太蹊跷了。”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在警方的天罗地网之下，用狙击枪精准灭口，然后全身而退。这不像是许童做的，更像是……一场暗杀。”
他说着，抬起头，看向许童的背影。
许童转过身，将杯中猩红的酒一饮而尽。
“老板，你猜的没错。就在魏老死讯传出后不到半小时，周耀辉就乱了阵脚。”
十几辆黑色的商务车鱼贯而出，目的地直指“深渊”会所。
“他派了至少二十个保镖去‘深渊’找他儿子周子昂。”
“周耀辉这个人，自负，多疑，心狠手辣。但和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比起来，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周子昂。”
“为了这个儿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马可看着她，眼神变得深邃。
“所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他？”
许童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阎可妮。
“可妮，周子昂现在还在‘深渊’？”
“在。”阎可妮点头，“我们的线人刚传回消息，周耀辉的人已经到了‘深渊’门口。
“‘深渊’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带武器和大量保镖进去。他们正在门口僵持。”
“马可，借你的车一用。”
马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我的荣幸，姐姐。”
他站起身，走到玄关，从挂衣架上取下一串钥匙，扔给了许童。
那是一把银色的，带着一匹跃马标志的法拉利钥匙。
你一个人去？”他明知故问。
“不。”
许童看向阎可妮。
“可妮，你跟我去。”
“是。”
“那我呢？”马可摊了摊手，一脸“被抛弃”的委屈表情。
许童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
“你负责看家。”
“顺便，帮我准备一份宵夜。”
她顿了顿，补充道。
“小馄饨。”
说完，她不再看马可脸上那瞬间绽放的、如同得了糖果的孩子般的笑容，转身和阎可妮一起走出了公寓。
门关上的瞬间，许童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去警察局，先把阿峰的图像固定住，也好帮警方提供一下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