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灰像永不停歇的细雨,落在K437的淡绿色装甲上,积起薄薄一层,又被他行进时的气流吹散。他走在队伍最前端,幽蓝火眸始终亮着,扫描着前方起伏的地形——脚下的土地早已不是正常的泥土,而是混合着岩浆冷却后的黑色玄武岩碎块,每一步踩上去都发出“咯吱”的脆响,仿佛随时会碎裂塌陷。
队伍的行进速度逐渐变得缓慢,仿佛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起初,每个人都还能保持沉默,专注于前进的道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沉重的喘息声和偶尔的咳嗽声开始在队伍中此起彼伏。
精灵巡林客莱昂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他的短弓斜背在肩上,箭囊里的箭矢明显少了三支。那是在昨天与一小股“追猎者”遭遇时所使用的,尽管他们侥幸击退了敌人,但莱昂的左臂却被能量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他用布条紧紧地缠绕着伤口,然而,渗血的痕迹已经发黑,显示出伤口的严重程度。
“还有多久……才能到?”莱昂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透露出他的极度干渴和疲惫。他艰难地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火山灰,露出了下面苍白如纸的皮肤。连续三天没有足够的饮水,他的嘴唇已经干裂,甚至开始渗出血丝。
K437没有回头,只是放缓了脚步,幽蓝能量从指尖渗出,在前方地面勾勒出一道淡蓝色的轨迹:“穿过前面那片晶化平原,应该就能看到地脉母河的方向。但这片平原很危险,地脉能量被‘星核锁链’抽取得太厉害,地面全是能量裂隙,随时可能喷发。”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一道新的地缝在右侧不远处裂开,深约两米,宽半米,里面泛着紫色的能量微光,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着那道地缝,眼中满是忌惮——昨天,一名负责殿后的人类奥术师就是不小心踩空,掉进类似的地缝里,瞬间被里面的能量烧成了灰烬,连尸体都没留下。
矮人隧道专家古鲁拄着铁钎,弯腰查看地缝边缘的岩石:“这缝里的能量很不稳定,俺们得绕着走,尽量踩那些颜色深的玄武岩,那些石头结实。”他指着地面上几块发黑的岩石,“浅灰色的是新裂开的,一碰就碎。”
队伍重新出发,踩着古鲁标记的路线,小心翼翼地绕着地缝前进。空气中的能量乱流越来越强,偶尔有紫色的能量电弧从地面的裂隙中窜出,落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留下黑色的焦痕。艾琳的额头布满冷汗,她正全力维持着静音结界,还要分出精神力警惕空中的侦察机,精神力早已透支,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奥术笔记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封皮被能量电弧燎出一个小洞。
“我来捡!”艾薇儿快步上前,弯腰捡起笔记,递给艾琳。月影碎片的光芒在她胸前闪烁,一缕金色的微光落在艾琳的手上,缓解了她手指的颤抖。“谢谢你,公主殿下。”艾琳的声音带着感激,她握紧笔记,深吸一口气,重新集中精神维持结界。
就在这个时候,K437毫无征兆地抬起手,示意所有人立刻停下前进的脚步。他那原本就深邃的幽蓝火眸,此刻更是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猛地转向后方。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望去,只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原本平静的能量波动突然变得异常起来。那股能量波动中,混合着五种不同的力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威压。这种威压对于K437等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吉尔吉特的力量。
这股威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缓缓地向他们逼近。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当它距离K437等人大约一公里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是在故意提醒他们:“我就在这里。”
“她又跟上来了。”K437的声音冰冷至极,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自从他们离开银月城之后,吉尔吉特的追踪就从未停止过。她总是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就像一道怎么也甩不掉的影子,如影随形。
而且,吉尔吉特似乎并不急于与他们正面交锋,而是通过释放威压和偶尔的一些小动作,来不断地消耗他们的神经。这种心理战让K437等人感到十分烦躁,但又无可奈何。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莱昂抬手搭在短弓上,格鲁夫握紧了战斧,连受伤的精灵德鲁伊塞拉都举起了法杖。他们知道,吉尔吉特的“游戏”又要开始了。
果然,几分钟后,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紫色身影——是吉尔吉特。她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的五色能量如同缓慢流动的绸缎,其中灰白的凋零之力格外显眼。她没有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突然加速,向着队伍的方向靠近了几百米,接着又骤然停下,甚至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仿佛在逗弄他们。
“这个疯子!”负责治愈的精灵德鲁伊莉娜低声咒骂,她的脸色苍白,昨天为了救治受伤的同伴,她的治愈魔法消耗过度,此刻还没恢复,连维持自身的能量护盾都很勉强。
K437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他能感觉到,吉尔吉特的精神干扰正在试图渗透他的核心——那是一种带着死寂意味的意念,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的意识边缘,试图让他陷入混乱。他调动体内的能量,光漩核心快速旋转,蓝绿色的光芒挡住了那股干扰,却也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不要理她,继续前进。”K437睁开眼,声音坚定,“她在等我们崩溃,我们不能让她得逞。”
队伍再次前进,却没人能真正忽略身后那道紫色的身影。每个人的后背都绷得紧紧的,耳朵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吉尔吉特的威压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本就疲惫的队伍更加沉重。
穿过地缝区域,前方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晶化平原。地面不再是玄武岩,而是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类似水晶的物质,阳光(虽然被火山灰遮挡,只剩下微弱的光线)照在上面,反射出紫色的光芒,看起来格外诡异。平原上布满了细小的能量裂隙,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紫色的能量在裂隙中缓慢流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穿过这片平原,就能看到峡谷。”K437停下脚步,幽蓝火眸扫描着平原的地形,“大家跟紧我,不要踩那些发光的裂隙,里面的能量会腐蚀盔甲和魔法护盾。”
就在队伍准备进入平原时,身后的吉尔吉特突然有了动作。她不再悬浮在空中,而是缓缓降落,站在平原边缘的一块岩石上,抬起了右臂——那只融合了深海与凋零力量的手臂,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蓝色,血管里流淌着灰白的能量。
她掌心向上,一股灰白中夹杂着冰冷蔚蓝的能量开始凝聚,不是之前那种攻击性的能量束,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如同雪花般的结晶,每一颗都只有米粒大小,半透明,几乎与空气中的火山灰融为一体。这些结晶无声无息地飘散开来,随着风的方向,向着K437小队的方向弥漫而去。
“小心!空气中有异常能量颗粒!”K437的感知最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大喊着发出警告,同时调动能量,在身前形成一道淡蓝色的护盾。
但已经晚了。这些结晶太细小,又能规避常规的能量探测,当K437发出警告时,一部分结晶已经飘到了队伍附近,落在了队员们的身上。
首先出事的是精灵德鲁伊莉娜。她正专注地引导自然能量,试图稳定脚下的晶化地面,没注意到几片“雪花”落在了她的左臂上。接触的瞬间,莉娜的身体猛地一颤,左臂上的皮肤瞬间失去光泽,从淡绿色变成灰白色,像干枯的树叶一样开始卷曲、剥落,甚至能看到下面的肌肉在快速萎缩!
“啊!”莉娜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想调动玛娜驱散这些结晶,却发现体内的生命力正在被快速抽取,玛娜像被冻结了一样,根本无法流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开始萎靡,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莉娜!”塞拉急忙冲上前,法杖的枯叶爆发出强烈的绿色光芒,一道治愈能量落在莉娜的左臂上。绿色的光芒与灰白的结晶能量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莉娜的痛苦得到了缓解,但她左臂上的皮肤已经彻底坏死,变成了一块灰白的硬壳,再也无法恢复。塞拉扶着莉娜,眼中满是心疼:“你的手臂……保不住了。”
莉娜咬着牙,没有哭,只是握紧了右手的法杖:“我还能战斗,不要管我,继续前进。”
还没等大家从莉娜的伤势中回过神,古鲁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刚才在查看地面时,不小心吸入了几颗结晶,此刻肺部像被冰刺扎着一样疼,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口,咳出的不是痰,而是一团团灰白色的能量尘埃,落在地上,瞬间消散。
“古鲁!”格鲁夫急忙扶住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囊,递到他嘴边,“快喝点水!”
古鲁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却立刻吐了出来,水接触到他口腔里的结晶,瞬间变成了灰白色,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没用……这东西在吸我的命……”古鲁的声音微弱,脸色发紫,呼吸越来越浅,眼看就要窒息。
艾琳急忙上前,掏出一张奥术符文,贴在古鲁的胸口:“这是‘净化符文’,能暂时压制结晶的能量,但只能维持一个小时,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彻底驱散它的方法。”符文亮起淡蓝色的光芒,古鲁的咳嗽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也变得浑浊。
K437的情况也不好。他的新生装甲上附着了大量的结晶,这些结晶正在缓慢侵蚀装甲表面的木质纹理和能量回路,装甲的光芒从之前的明亮变成了暗淡的灰色,行动也变得有些迟缓,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装甲内部传来“滋滋”的侵蚀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能量消耗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核心的温度也在缓慢升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燃烧。
“这是凋零孢子!”塞拉看着那些飘散的结晶,脸色凝重,“里面蕴含着吉尔吉特的凋零与死寂规则,会持续抽取生命力和能量,而且会扩散,沾到就甩不掉!”
“大家撑起能量护盾,尽量不要让孢子沾到皮肤!”艾琳大喊着,率先撑起了一道更强的个人护盾,淡蓝色的光芒笼罩着她的全身,将试图靠近的孢子挡在外面。其他队员也纷纷效仿,莱昂用弓梢挑起一块布,蒙住口鼻;格鲁夫将战斧横在身前,调动体内的斗气,形成一道淡红色的护盾;塞拉则用自然能量在队伍周围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试图阻挡孢子的扩散。
但维持护盾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和精神力。莉娜的手臂受伤,无法维持护盾,只能靠塞拉的屏障保护;古鲁的符文效果正在减弱,他的咳嗽越来越频繁;艾琳的精神力早已透支,护盾的光芒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破碎。队伍的行进速度被迫减慢,每个人都在与体内或体外的孢子对抗,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吉尔吉特——!”艾薇儿再也忍不住,转身望向平原边缘的那道紫色身影,眼中充满了怒火与泪水。月影碎片的光芒在她胸前爆发,一道金色的能量束向着吉尔吉特射去,却在距离她还有几十米的地方被她周身的能量护盾挡住,瞬间消散。
吉尔吉特看着艾薇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声音透过能量波动传了过来,混合着嘲弄与满足:“这只是第一份礼物,后面还有更多。你们逃不掉的,不如早点放弃,让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回应她的,是莱昂射出的一支箭。箭带着淡绿色的自然能量,直指吉尔吉特的胸口,却同样被她的护盾挡住,箭杆瞬间被凋零能量腐蚀,变成了粉末。
“没用的。”吉尔吉特的声音带着不屑,“你们的攻击对我来说,就像挠痒痒。继续挣扎吧,我很期待看到你们在绝望中死去的样子。”
K437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他知道,现在与吉尔吉特对抗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穿过平原,找到地脉母河的源头,找到那股“律动”。他走到队伍最前面,幽蓝能量从掌心渗出,在身前形成一道更宽的护盾,覆盖住身后的队员:“跟我来,我们必须尽快穿过这里。”
队伍再次前进,踩着K437标记的路线,在晶化平原上缓慢移动。凋零孢子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们的身体和意志,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靠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支撑着。艾薇儿的月影碎片光芒越来越微弱,她能感觉到,碎片的能量正在被孢子缓慢消耗,之前能覆盖五米范围的光幕,现在只能勉强保护她自己和身边的K437。
时间一点点过去,平原的尽头终于出现在眼前——那是一道巨大的峡谷,由黑色玄武岩构成,像是被巨斧从中间劈开,深不见底。峡谷中弥漫着浓郁的五彩雾气,红色、蓝色、绿色、黄色、紫色的能量在雾气中缓慢流动,形成一道道彩色的丝带,看起来格外壮观。这些能量虽然也因“星核锁链”的抽取而显得有些躁动,但其本质的精纯与古老,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地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充满生机的气息,与外面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更重要的是,K437的感知在接触到峡谷雾气的瞬间,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在峡谷的最深处,透过浓郁的五彩雾气,他能“看到”一个极其微弱、却如同心脏般跳动的“存在”,那股“律动”就源自那里!它像是在呼唤,在挣扎,在等待着什么,每一次跳动,都能让周围的地脉能量产生一丝共鸣。
“就在下面!”K437的幽蓝火眸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指着峡谷深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地脉母河的源头……还有那个‘律动’,就在那里!我们找到了!”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心头。莉娜忘记了手臂的疼痛,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古鲁的咳嗽也停止了,他拄着铁钎,看着峡谷深处的雾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艾琳的精神力仿佛也恢复了一些,护盾的光芒变得稳定起来。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向着峡谷边缘走去,仿佛那里就是他们的救赎。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吉尔吉特也察觉到了峡谷深处的异常。她原本还带着嘲弄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贪婪——她能感觉到,峡谷深处的能量对她体内那被污染的织法者核心,以及深海与凋零力量,有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甚至是压制力。那股力量很古老,很纯粹,比A0的能量还要本源,如果她能得到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摆脱A0的控制,成为真正的主宰。
“看来,你们找到好东西了。”吉尔吉特的声音变得冰冷,她不再站在平原边缘,而是缓缓向着峡谷的方向移动,周身的五色能量开始快速凝聚,不再是之前那种随意的状态,而是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能量虚影,其中暗紫的混沌能量和灰白的凋零能量格外活跃,显然是在准备真正的攻击,“不过,这东西不是你们能碰的。今天,我就破例一次,提前送你们上路。”
她的身影落在峡谷的另一端边缘,与K437小队遥遥相对,中间隔着深不见底的峡谷。五色能量在她身前凝聚,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球,紫色的混沌能量、灰白的凋零能量、蓝色的织法者能量、古铜色的古老能量、幽蓝的深海能量在其中疯狂旋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她要动手了!”莱昂搭弓射箭,一支带着火焰能量的箭矢向着吉尔吉特射去,却被她身前的能量球直接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格鲁夫举起战斧,怒吼着冲向吉尔吉特,却被K437拦住:“不要冲动,你不是她的对手。”
K437走到队伍最前面,光漩核心快速旋转,蓝绿色的能量与艾薇儿月影碎片的金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混合了生命与秩序的护盾,挡在队伍前方。他看着对面的吉尔吉特,幽蓝火眸中满是决绝:“想过去,先过我这关。”
艾薇儿站在K437身边,月影碎片的光芒在她胸前爆发,金色与幽蓝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小队:“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这是诺德海姆最后的希望,你不能毁掉它。”
吉尔吉特冷笑一声,手中的能量球开始膨胀,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希望?在我面前,所有的希望都会被碾碎。今天,你们和那峡谷里的东西,都得死!”
她猛地将能量球向前推出,五色能量如同狂暴的洪流,向着K437小队的方向袭来,沿途的空气被撕裂,地面的岩石开始崩解,连峡谷中的五彩雾气都被这股能量冲击得剧烈波动。
K437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所有的能量,与艾薇儿的月影碎片之力融合,将护盾提到最强。塞拉、莱昂、艾琳等人也纷纷释放出自己最后的能量,融入护盾中。
金色的秩序之光、蓝绿色的生命之力、红色的斗气、绿色的自然能量、蓝色的奥术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五颜六色的护盾,与吉尔吉特的五色能量洪流撞在一起。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峡谷上空响起,能量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将地面的岩石掀飞,将空中的火山灰吹散。峡谷中的五彩雾气被冲击得四处飘散,露出了深处那道微弱的“律动”光芒。
最终的冲突,在这通往世界最后秘密的入口前,正式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