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过听雪阁的窗棂。
江涛收功吐纳,气息沉凝如潭。
昨日激战留下的隐伤已尽数恢复,筑基初期巅峰的壁垒薄如蝉翼。
他摩挲着案上的虚空镜,冰凉触感直抵心尖。
镜面裂痕蜿蜒,似在无声催促。
笃笃轻响,陈雪推门而入。
她手托青玉盘,盘中是新沏的雪芽茶。
今日她绾了流云髻,簪一支素梅银簪,清丽如画。
目光扫过镜面裂痕,她眼中隐含忧色:
“峰主传话,玄天剑宗使者已到主峰。”
江涛执盏的手微微一顿。
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兵来将挡。”
藏书阁幽深静谧。江涛避开《空间异闻》区域,佯装翻看《北境风物志》。
神识却如细网,悄然扫过那些尘封的炼器残卷。
“…极北冰渊,万载玄冰孕空青…其性空灵,可补空间罅隙…”
一行小字蓦地映入眼帘!他指尖微颤,强压下心中波澜。
“江师弟好雅兴。”苏璃嗓音柔似春水。
她抱着一摞泛黄阵图走来,鹅黄裙裾拂过石阶。
“可是为极北之行做准备?”
她驻足轻笑,眸光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
江涛合上书卷起身:“苏师姐说笑了,随便翻翻。”
苏璃将阵图放在邻架,葱指轻点他手中书卷:
“万载空青生于冰渊绝地,近百年无人得见。师弟若真要去…须知凶险不止天灾。”
语带着深意,说罢翩然离去,只留下淡淡兰香。
走廊下转角处,一道阴影微动。
江涛不动声色地步出书阁,绕至僻静梅林。
凌霜正抱剑倚在老梅树下,墨发白衣,清冷如月。
“赵坤昨夜密会玄天剑宗外执。”
她声音压得极低,“所谋不外乎是你和那面碎镜。”
江涛心头一凛:“师姐如何得知?”
凌霜指尖一枚冰晶小虫悄然消散:
“昆山秘境欠你一命,今日还你半条。”
她抛来一枚玉珏,“这是敛息珏,可避金丹以下神识探查。”
身影一晃,人已消失黑夜之中。
听雪阁内室。江涛开启凌霜所赠的简易隔音阵。
陈雪俏脸凝霜:“宗门已不可尽信。极北之行,我同去!”
她素手按着剑柄,目光坚决。江涛却摇头:
“目标太大。你留在山门,反而更好周旋。”
他取出得自混沌坑底的青铜阵盘,
“此物或许有传送之能,可惜残缺。师姐精通阵道,能否一试?”
陈雪接过阵盘,指尖抚过玄奥纹路,黛眉紧蹙:
“这确是古传送阵的核心…需要‘虚空石’才能激活。”
窗外忽然传来柳烟儿雀跃的喊声:
“江师兄!林师兄请你去寒梅宴!”
陈雪与江涛对视一眼,默契收声。推窗望去,柳烟儿身着绯红斗篷,映着雪光,娇俏可人。
她身后不远处,林风负手而立,玄衣玉冠,笑意温润:
“诸位师弟师妹小聚,为江师弟昨日扬威庆贺。万望赏光。”
寒梅轩内,暖阁生春。数位内门精英谈笑风生。
林风居主位,举杯朗声道:
“江师弟以筑基初期击败雷罡,大涨我冰魄峰声威!当浮一大白!”
众人纷纷附和。坐在末席的丹阁赵坤却阴恻恻道:
“取巧胜之,何足挂齿?若遇真正高手…”
话音未落,凌霜冷眸如电扫过,赵坤喉头一窒,讪讪饮酒。
柳烟儿挨着江涛坐下,殷勤布菜:
“师兄尝尝这冰晶鱼脍!”少女馨香袭人。
苏璃执壶斟酒,柔声道:“极北苦寒,烈酒暖身。”
玉指纤纤,似无意拂过他手背。
陈雪静坐对面,默默将一碟灵笋推到江涛面前。
凌霜独踞窗边,自斟自饮,仿佛未察觉席间暗涌。
林风含笑观看,忽然开口:
“说来也巧。三日后正好有押送‘冰髓’往北境堡垒的任务,还缺领队。”
他目光转向江涛,“江师弟根基扎实,可愿担此历练?堡垒邻近冰渊,或有机缘。”
满座顿时安静。赵坤捏紧酒杯,指节发白。
江涛放下竹箸,迎向林风深邃的目光:“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宴散之时,雪下得正急。江涛独行回到阁楼。
行至僻静处,林风身影从梅树后转出。
“师弟留步。”他递来一只狭长玉盒,
“这是‘玄冰刺’,一次性的上品法器。极北凶险,权作防身。”
盒中三枚冰棱寒气森然。
江涛郑重接过:“谢师兄厚赠。”
林风拍拍他肩,声音凝成一线:
“堡垒镇守吴长老,是家师旧友。若遇难处,可持此玉寻他。”
一枚温润玉佩塞入江涛掌心。
风雪掩去了林风眼中晦暗难明的流光。
听雪阁内,灯火如豆。江涛摊开北境地图。
冰魄堡垒如孤钉楔入茫茫雪原,其西三百里处,朱砂笔狠狠圈出——葬神冰渊。
虚空镜在怀,冰凉似铁。
窗外,玄天剑宗客院方向,一道隐秘剑光悄然破空,直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