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岩西侧，有个被嶙峋礁石半围着的隐蔽小海湾。
海浪狠狠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卷起雪白的泡沫。
一艘线条流畅的黑色高速快艇“黑箭号”，像条蛰伏的毒蛇，静静停在水湾里，引擎低低地吼着，随时准备冲出去。
卡尔、鹰眼和扛着狙击枪套筒的毒刺，三个身影像鬼影似的从陡峭的岩壁上爬下来，动作又快又利落——显然早把撤离路线背熟了。
“快！上船！”卡尔低吼着跳上快艇甲板，脸阴得能拧出水。石堡的惨败和奎爷的死，像两记耳光抽在他脸上。“龙渊”的难缠，远超他的预想。
鹰眼紧跟着跳上去，赶紧启动引擎。
毒刺把沉狙击枪小心固定在快艇后座，也爬了上来。
“嗡——！”引擎发出强劲的咆哮，快艇尾巴喷出大股水花，船头昂起来，眼看就要冲出小海湾！
可就在快艇要加速的瞬间，“咻——”一声刺耳的破空声撕破海浪的轰鸣！是姜涛甩出的龙纹钢镖！钢镖像死神的请柬，准准扎进“黑箭号”右舷的引擎排气口！
“铛！”钢镖深深嵌进金属里！
“噗嗤嗤——！”高速转着的引擎突然发出刺耳的怪响，冒起一股浓黑的烟，动力瞬间掉了大半！快艇的速度猛地慢了下来！
“该死！是龙渊！”鹰眼脸都白了，拼命稳住方向盘！
卡尔和毒刺猛回头，只见鹰嘴岩西侧一块突出来的礁石上，姜涛像根标枪似的站着！
他浑身是血，战术背心被撕开，肋侧的伤口渗着血，脸上沾着硝烟和海水结的盐霜，可那双眼睛，依旧像刀锋似的冷锐，死死盯着快艇。
他手里攥着乌黑的三棱军刺“龙牙”，另一只手还拿着那个变形、沾满泥污的保温杯——他竟然追来了！还是在受了枪伤、打了好几场恶仗之后！
“毒刺！干掉他！”卡尔眼里闪过一丝惊，跟着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礁石方向疯狂开枪！“砰！砰！砰！”子弹打在礁石上，溅起一片火星。
毒刺也赶紧架起反器材狙击枪，想瞄准射击。
可姜涛射出钢镖的瞬间，已经像灵猿似的从礁石上滑下来，几个起落就钻进了嶙峋的怪石堆里，速度快得惊人。
“该死！引擎坏了！速度提不起来！”鹰眼急得吼道，快艇在黑烟里挣扎着往前挪，速度只剩原来的一半。
“弃船！换备用方案！”卡尔当机立断，眼里闪着同归于尽的狠劲，“执行‘深海牢笼’！把他引过去！”
他从快艇座位下拖出个密封的防水箱，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套简易水下呼吸器，还有台带信号发射器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黑礁岛西南方向三海里处的海图上，有个红点疯狂闪着——那是他预设的“南星号”假沉船坐标附近！
那里早被他偷偷布了好几颗威力巨大的遥控深水炸弹和水雷，足够把一艘小型军舰炸沉海底！
“鹰眼，你留下吸引他注意力！毒刺，跟我下水！”卡尔迅速分了任务，眼里全是豁出去的狠厉。
鹰眼点点头，抄起艇上的轻机枪，对着姜涛消失的礁石方向疯狂扫射，想压住对方火力。
卡尔和毒刺赶紧套上简易呼吸器，抱起防水箱，毫不犹豫地翻身跳进冰冷汹涌的大海，朝着西南方向潜游过去。“噗通！噗通！”落水声被枪声和海浪声盖得严严实实。
礁石后面，姜涛听着快艇引擎的怪响和疯狂的机枪声，眼神冷得像冰。
他瞬间就判断出对方要弃船下水——目标是西南方向！卡尔说的“深海牢笼”，就在那儿！
他没半点犹豫，脱掉碍事的战术背心，只留贴身的防水背心，把军刺“龙牙”咬在嘴里，又把变形的保温杯用防水袋小心包好塞进裤袋。
然后，他像条回了大海的蛟龙，“噗通”跳进波涛汹涌的海里！
冰冷刺骨的海水一下把他裹住，肋侧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姜涛强忍着疼，调整好呼吸，身体像游鱼似的破开海浪，朝着卡尔和毒刺入水的方向，用惊人的速度潜游过去。
他水性极好，就算受了伤，速度也比常人快得多。
海面下能见度不高，浑浊的海水里飘着杂质和气泡。
姜涛的锐眼穿透海水，很快就看到前面两个奋力划水的身影——是卡尔和毒刺！他们好像还带着个箱子！
卡尔也察觉到身后有追兵，回头一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这家伙是怪物吗？受了伤还能游这么快？他赶紧对毒刺打了个手势。
毒刺立刻会意，猛地转身，拔出把锋利的潜水刀，眼里闪着凶光，朝着姜涛冲过来——显然是想拖住姜涛，给卡尔争取时间。
姜涛眼神一厉，面对持刀冲来的毒刺，他不躲不闪。
两人快撞上的瞬间，他身子猛地侧旋，险险避开刺来的刀锋！同时，嘴里的军刺“龙牙”像闪电似的刺出去！
“噗嗤！”乌黑的军刺像热刀切黄油，准准扎进毒刺持刀手臂的肩胛骨缝里！剧痛让毒刺瞬间没了力气，潜水刀脱手掉了。
姜涛手腕一拧，“咔嚓！”毒刺的肩骨碎了！
毒刺在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嚎，瞬间没了战斗力。
姜涛毫不留情，拔出军刺，顺势一脚狠狠踹在毒刺胸口！“咕噜噜！”毒刺口鼻冒血，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后翻滚着沉进深海，死活不知。
解决了毒刺，姜涛没停，继续加速追卡尔。
卡尔趁机拉开了几十米距离，正拼命往那个闪红点的方向游，手里还紧紧攥着平板电脑。
“龙渊！你追不上我的！”卡尔通过面罩里的水下通讯器，发出怨毒的咆哮，“尝尝我为你准备的深海坟墓吧！”
他猛地按下平板上的红色按钮！
“轰隆！！！”“轰隆！！！”“轰隆！！！”一连串沉闷又恐怖的巨响，从前方海底传来！就算隔着海水，也能感觉到那毁灭性的震动！平静的海底瞬间被搅乱，巨大的水泡翻滚着涌上海面，无形的冲击波像重锤似的扩散开来，疯狂撕扯、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海水变得浑浊不堪，能见度几乎为零！
恐怖的吸力涌过来，姜涛只觉得身子一沉，不由自主地被往爆炸中心卷！巨大的水压和撕裂感瞬间袭来，肋侧的伤口疼得像火烧。
就算他体质强悍，也觉得一阵窒息和眩晕。
“哈哈哈！死吧！龙渊！跟我一起葬身海底吧！”卡尔看着被乱流卷住的姜涛，发出疯狂又怨毒的笑。
他自己也没完全躲开，被爆炸的余波和乱流冲得晕头转向，防水箱脱手了，平板电脑也被卷走，可脸上却带着种病态的满足——能拉着“龙渊”同归于尽，值了！
可就在这生死关头，姜涛眼里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精光！求生的本能和钢铁般的意志，瞬间压过了伤痛和窒息感！
他没对抗那恐怖的吸力，反而借着乱流的势头，把军刺“龙牙”狠狠插进身边一块被炸松、正急速下沉的巨大礁石缝里，另一只手死死抓住礁石边缘！
“锵！”军刺在礁石上划出刺目的火星，总算止住了他被卷进死亡旋涡的势头！
他像壁虎似的紧紧贴在急速下沉的礁石上，身子承受着巨大的水压和乱流的撕扯！冰冷的黑暗和死亡的恐惧包裹着他，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开始发黑！
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儿！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运转体内仅剩的内息抵抗水压，放慢氧气消耗。
同时，他的锐眼穿透浑浊的海水，死死锁定着不远处同样被乱流冲击、正挣扎着想上浮的卡尔！
卡尔显然没料到姜涛能在这么险的境地里稳住身形！
他看着礁石上那个像魔神似的身影，眼里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那是对超越人类极限力量的恐惧！
姜涛动了！他拔出军刺，双脚在礁石上猛地一蹬，身子像离弦的箭，顶着狂暴的乱流和水压，朝着卡尔的方向冲过去！
速度虽然慢了不少，可那股一往无前、同归于尽的气势，吓得卡尔魂都飞了！
“不——！”卡尔惊恐地想掏枪，可手枪早就在乱流里丢了，只能徒劳地挥着拳头。
瞬间，两人在冰冷黑暗的深海里撞在一起，像两头拼死搏斗的凶兽！
姜涛的铁拳狠狠砸在卡尔的面罩上！面罩瞬间裂了，海水涌进去！“呃！”卡尔痛苦地呛水！姜涛另一只手里的“龙牙”军刺，带着冰冷的杀意，狠狠刺向卡尔的心脏！
卡尔拼死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扭身子！“噗嗤！”军刺没刺中心脏，却深深扎进了他的右胸！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海水！“啊——！”卡尔在水里发出无声的惨嚎，剧痛和窒息让他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姜涛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怜悯。他拔出军刺，带出一蓬血雾，跟着用铁钳似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卡尔不断呛水、惊恐瞪大的咽喉！
卡尔眼里充满了绝望、怨毒和不甘，死死盯着姜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在诅咒。最终，在冰冷的海水和致命的伤势双重折磨下，他眼里的光迅速暗下去，身子停止了挣扎。
一代国际佣兵头目，“蝰蛇”卡尔·施耐德，最终死在了他为自己和敌人精心准备的“深海牢笼”里。
确认卡尔死了，姜涛才松开手。巨大的疲惫和窒息感像潮水似的涌来，每一次划水都异常艰难，肋侧的伤口疼得像火烧。
肺里的空气快耗尽了，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姜涛快要撑不住的瞬间——
“噗！”他的头猛地冲破海面！
冰冷又新鲜的空气瞬间涌进肺里！他贪婪地大口喘气，眼前是阴沉的天空和汹涌的海浪。
他活下来了！
姜涛环顾四周，爆炸引起的混乱已经平息，海面上飘着些杂物和油污。
远处，“黑箭号”快艇冒着黑烟，在浪里漂着。鹰眼不见了，可能跑了，也可能死在了海里。
他找到一块漂浮的木板，艰难地爬上去，躺在上面剧烈地喘气。
疲惫像山崩海啸似的袭来，浑身的肌肉都在疼。
他拿出那个变形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里面早灌满了咸涩的海水。他苦笑着摇摇头，把海水倒掉，重新拧紧盖子，紧紧抱在怀里。
冰冷的海水拍打着身子，天上开始飘细雨。姜涛躺在木板上，望着铅灰色的天空，眼神疲惫却依旧锐利。
南州的毒蛇总算被除掉了，可这场风暴，似乎还远没结束。
卡尔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还有“三合会”这条线索，都预示着更大的旋涡在等着他。
他拿出那个被海水泡过、但外壳异常坚固的军用卫星电话，试着开机——幸好还能用。他拨通了那个加密号码。
“老鹰…是我…”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卡尔…死了。清理现场…来接我…位置…黑礁岛西南…三海里…”
说完，他再也撑不住了，剧烈的伤痛和透支的体力让他眼前一黑，抱着那个伤痕累累的保温杯，在冰冷的海水和细雨中，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还有快艇破浪的声音……
“龙首！坚持住！”老鹰焦急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
南州的海，渐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可暗流之下，新的风暴，或许正在更远的地方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