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三场的战绩,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蜀山内门弟子中激起了层层涟漪。“萧无涯”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煞气怪物”的标签捆绑,更与“剑术精妙”、“掌控力惊人”、“战斗智慧高超”等评价联系在一起。当他再次走向抽签玉鼎时,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已与初入小比时截然不同。
这一次,玉符飞出,上面刻着“庚字二号擂台”。
他的对手,是一名身材高瘦、面容冷峻的弟子,名为陈锋。陈锋使一柄细长窄剑,剑法走的是阴狠诡谲的路子,灵力属性偏于水寒,剑势展开,往往伴随着森森寒气和如毒蛇吐信般刁钻的攻击角度,令人防不胜防。在前面的比试中,他凭借这套剑法,颇为轻松地淘汰了两名对手。
擂台之上,陈锋眼神冰冷,细剑斜指地面,剑身隐隐有淡蓝色的寒雾缭绕。“萧师弟,小心了。”他的声音也如同他的剑,带着一股阴冷的质感。
萧无涯平静地看着他,微微颔首。《静心咒》已然在心间流淌,灵台一片清明。他能感觉到对方剑上那股试图侵蚀、迟滞对手的阴寒之力。
裁判长老示意开始。
陈锋身形一动,并未急于强攻,而是如同鬼魅般游走起来,细剑划出一道道诡异的蓝色弧线,寒气弥漫,试图封锁萧无涯的移动空间,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萧无涯脚步微挪,并未被对方的剑势牵着走。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陈锋的身形与剑路。对方的剑法确实刁钻,速度也快,但在经历过王浩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疾风步”后,陈锋这种程度的游走与变招,在他眼中反而显得清晰了许多。
几个回合的试探后,陈锋眼中寒光一闪,抓住萧无涯一个看似微小的侧身空档,细剑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直刺萧无涯肋下!剑尖寒芒吞吐,带着刺骨的寒意!
然而,这“空档”本就是萧无涯有意卖出。就在陈锋剑势用老,旧力已发、新力未生的刹那,萧无涯动了!
他并未使用消耗巨大的“裂风斩”,也未动用左臂丝毫力量。只是并指如剑,体内混沌灵力流转,一股中正平和、却带着破邪涤荡意味的淡金色光芒自指尖绽放!
《破邪剑谱》——“霞光斩”!
只是这一次,他并未将其作为远程剑气发出,而是将那股破邪金光高度凝聚于指尖,化作一柄尺许长的金色光剑,迎着陈锋那阴寒刺来的细剑,不闪不避,直直地点了上去!
“叮——!”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淡金色的光剑与幽蓝色的细剑剑尖精准地对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那淡金色的破邪之光,却如同烈阳融雪,陈锋细剑上缭绕的阴寒雾气瞬间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溃散!连带着剑身本身附着的阴寒灵力,也被那中正浩大的破邪之意冲击得剧烈波动起来!
陈锋脸色骤变,只觉一股灼热正大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不仅瞬间化解了他的寒冰剑气,更隐隐灼烧着他的经脉!他闷哼一声,急忙撤剑后退,看向萧无涯指尖那淡金色光剑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你的灵力……”他失声惊呼,对方的灵力属性,竟然如此克制他的寒冰剑气?!
萧无涯没有给他喘息之机,身形如影随形,指尖金色光剑或点、或刺、或斩,招式古朴简单,却每每直指陈锋剑法运转中的薄弱之处,那淡金色的破邪光芒更是让陈锋的阴寒剑势威力大减,束手束脚。
不过十余招,陈锋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赖以成名的诡谲剑法,在萧无涯那洞察秋毫的目光与蕴含破邪之力的金光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最终,萧无涯一记看似平直的“霞光斩”直刺,破了陈锋仓促间布下的三道剑影防御,金光停在了他的咽喉前半寸之处。
陈锋面色灰败,长剑“当啷”落地。
“我输了。”
……
接下来的第四场比试,对手是一名擅长土系防御道法,手持巨斧,力量刚猛无匹的壮硕弟子。
此人一上来便怒吼一声,周身土黄色灵光暴涨,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厚重的岩石盾牌,同时巨斧抡起,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朝着萧无涯猛劈而来!势大力沉,罡风呼啸。
面对这种纯粹的力量型对手,萧无涯再次改变了策略。他并未硬接那势不可挡的巨斧,而是将“静心式”发挥到极致,身形如同柳絮,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斧刃锋芒。同时,他并指如剑,这一次,指尖凝聚的不再是“霞光斩”的金光,而是“镇魂刺”那极度凝聚、专破能量核心的纯白毫光!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围绕着那壮硕弟子不断游走,避开其一次次的猛攻,纯白毫光不时点出,并非攻击其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那岩石盾牌灵力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上,或是点向巨斧挥舞时,力量转换那一瞬间的薄弱处!
“噗!噗!噗!”
纯白毫光每一次点中,都让那岩石盾牌光芒一黯,出现细微裂纹,或是让那壮硕弟子巨斧的挥动出现一丝凝滞。这种攻击,看似不痛不痒,却极大地干扰了对方的节奏,破坏其力量运转的完整性。
那壮硕弟子空有一身蛮力,却被萧无涯这种“蚊叮蚁咬”般的方式弄得烦躁不堪,怒吼连连,攻势越发狂猛,却也越发凌乱,破绽百出。
终于,在对方一次全力劈砍落空,身形微微前倾的瞬间,萧无涯眼中精光一闪,一直引而不发的“镇魂刺”全力点出,纯白毫光如同闪电,精准地刺入了对方因发力而微微暴露的腋下护体灵力最薄弱之处!
“呃!”
壮硕弟子浑身剧震,只觉半边身子瞬间酸麻,凝聚的土系灵力骤然溃散,那面岩石盾牌也随之崩碎成点点黄光。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无奈地单膝跪地,粗重地喘息着。
“承让。”萧无涯收指,淡然道。
……
连胜四场!
当萧无涯再次从擂台上走下时,整个广场的目光已然不同。质疑、恐惧、好奇,尽数化为了对强者的认可与敬畏。他凭借着实打实的战绩,一步步杀入了此次小比的——八强!
高台之上,紫阳真人将萧无涯这四场比试尽收眼底。看着他以“霞光斩”破阴寒,以“镇魂刺”扰刚猛,以“静心式”御极速,更是临阵悟出“以慢打快”的意境,甚至开始尝试融合剑意……紫阳真人心中,欣慰与激动如同潮水般涌动。
“《破邪剑谱》基础三式,‘霞光’、‘镇魂’、‘静心’,他已尽得精髓,甚至开始触摸到三者融合、因人施技的门槛……此等悟性,此等成长速度……”紫阳真人心中暗叹,“或许,是时候考虑,将《破邪剑谱》的进阶篇传授于他了。”
然而,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另一个更加沉重、更加危险的念头也随之浮现——《戮魔十三剑》。
那套威力绝伦,却煞气冲天,极易侵蚀心智,诱人堕入杀戮魔道的禁忌剑法。萧无涯身负剑胚,体内本就蕴藏凶煞之气,与《戮魔十三剑》可谓同源,修炼起来定然事半功倍,但其所面临的心神侵蚀风险,也必将百倍于常人!
今日萧无涯在比试中展现出的克制与“护道之心”,让紫阳真人看到了希望。但,这足够吗?将那柄双刃剑交给这个少年,究竟是助他斩破前路荆棘,还是亲手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紫阳真人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落在广场中那个正在闭目调息的青衫少年身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八强,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机遇,与更可怕的风险,或许都将在不远处,等待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