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合院枣树上还挂着月亮。
何雨柱蹲在自家门槛上,拿根树枝在地上画“施工图”:
——换瓦、换椽子、刷白墙、装三路淋浴、中院建厕所……
唉,年底老爹何大清携美归家,还要给老何家添丁进口,这四合院的房子,不得好好修葺翻建一下?
他画一条,心里便美上一分;画到最后一条,树枝“咔嚓”掰断:“得,说干就干,天亮就去军管会!”
……
上午九点,红星军管会大院。
青砖高墙,门楣上红漆斑驳,左右对联剩半拉,直在风中晃悠。
何雨柱拎着帆布包,里面塞满了东西,户口本、房产证、图纸、申请,,深呼吸,抬脚进门。
一号窗口,一个临时工打扮的青年正拿指甲刀修指甲,头也不抬,有气无力地说道:“办啥?”
“同志,我申请翻修私产,换瓦换椽子,刷摔内墙,加敷管线,外加院里修个厕所。
“厕所?”青年指甲刀一停,嘴角下拉,“切,上下嘴唇一碰,说得可真轻巧啊!厕所这种高大上的美好设施,装你们大杂院?你知道啥叫‘扰民’吗?知道啥叫‘违章’吗?”
“我自家院子,不扩不占,只是方便生活而已。何来扰民,何来违建?”
青年“啪”地合上指甲刀,发出熟练的官腔:“回去吧,这事我们的得好好研究研究,你先回去等通知!”
“同志,我得等多久呀?”
“少则仨月,多则半年,时间不确定。因为现在基建指标紧张!”
何雨柱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却比哭都难看:“同志,是这样的。我家那里房子虽不算少,但都年久失修,能住人的不多。而且,我年底家人回来,一下子要添三口人,能不能加急?”
青年慢悠悠端起茶缸,吹了吹茶叶末子,做了一个点票子的动作:“加急?加急得加钱,你带了吗?”
“带啥?”
“建设赞助费呀,每户五百万十,可以开票。”
何雨柱眉毛倒竖:“我翻自己房,还交赞助?同志有文件吗?拿出来我看!”何雨柱越说越气,声音不免大了几分。
“文件都是保密的,你级别不够,不能看。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先把五百万块钱留下,我保证给你加急研究。”
“盖啥章?”
“先盖‘暂收’章,再盖‘研究’章,一套流程,缺一环都批不下!”
……
二号窗口,一搔首弄姿的中年女办事员正织毛衣,嘴里哼着“狼呀,咱们两是一条心……”
何雨柱凑过去:“阿姨,我家里房子年久失修换瓦,不扩面积,能给批吗?”
女同志斜眼,鼻子重重哼了一声:“苟日的,你会不会说话,叫谁阿姨呢?你才是阿姨,你全家都是阿姨!”
何雨柱忙不迭赔个笑脸,“大姐,我年轻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我是诚心想给家里房子换瓦片的。”
中年妇女余怒未息,“不会说话,就别出来乱跑,真tmd的没教养!瓦片指标归物资局,我们只管审批,没瓦片别谈。”
“我自己弄瓦片,只要批条就行。”
“那也得排队,前面三十九户,你四十号。”
“那要多久才能轮到我?”
“快的话,明年开春就行了。”
“我家人年底回来,能提前不?”
“提前?你长的丑想的美!小弟弟,那你得找主任签字,主任出差了,下周下下周下下下周都不在都不在。”
“那他啥时候在?”
“这我哪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主任行程保密,防止特务破坏。”
何雨柱差点被噎死:“我申请修厕所,找谁批?”
“小弟弟,看你长得还行,姐姐就发发善心,悄悄告诉你,批建厕所涉及卫生科、基建科、街道爱国卫生会,三家联审,缺一家章都不行。盖完章,找主任签字。”
“那我现在去卫生科盖章?”
“卫生科科长请假了,他儿媳妇生双胞胎,欢喜假,七天。”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七天我能等,第八天我再来,能盖章不?”
“第八天物资局要轮休,你白跑。”
“那第九天?”
“第九天业务学习,不对外办公。”
……
三号窗口,戴圆眼镜,与阎埠贵有四五分相像的小老头正在写毛笔字,这毛笔字写得真是一言难尽。偏这小老头还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可他一颦一笑之间,抬头纹能夹死苍蝇。
真是形势比人强,何雨柱点头哈腰:“老同志,我换几根椽子,不动墙不动地,能否通融?”
老头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年轻人,椽子属于木结构,木结构得防火办审批,审批前还要上防火教育课。防火办归市工安局消防处,处长是我外甥,但他出差了。”
“他也出差了?去哪儿?”
“保密,防特。”
何雨柱拳头攥得咯吱响:“那我先去接受防火教育?”
“教育可以,先交教育费,每人两万块,按家庭人口算,你家四口?”
“四口。”
“十八万块。”
“不应该是八万块吗?”
“每人两块是基本教育,每人再加两万五是加强教育,你想不想一次通过?”
何雨柱差点把牙咬碎:“我想!”
老头慢悠悠掏出一个大烟袋,点燃美滋滋吸了一大口,得意洋洋:“想就先填表,表在一号窗口,排队。”
……
三圈跑下来,何雨柱满头大汗,帆布包里的图纸被汗水洇出一圈“地图”。
他回到1号窗口,青年正修另一只手的指甲:“考虑好了?五百万块建设赞助,加十八万防火教育,再加五万块表格工本,一共五百二十三万,现结还是赊账?”
“赊账行吗?”
“行,月息百分之十。”
何雨柱终于炸了,一拍窗台:“我翻自己房,一不偷二不抢,你们层层扒皮,你们这帮苟日的临时工,谁给你们的权力!”
青年也拍了桌子:“哎哎哎,说话注意!不要胡言乱语,咆哮公堂!再污蔑工作人员,我告你诽谤,先拘三天!”
“拘就拘,拘了你们给我盖房子?”
“想得美,拘留所自己带被子!”
……
何雨柱气到头顶冒烟,抓起图纸:“行,你们狠,我惹不起,还对不起吗?!”
他一甩袖子,就想拂袖而去,结果袖子被窗钩勾住,“刺啦”撕开了半只,狼狈不堪。
青年不住冷笑:“看,老天都让你留下买路钱!”
何雨柱怒吼:“留你二大爷!”拔腿就走,身后传来青年悠哉的哼小曲:“研究研究……等通知……”
……
何雨柱气得中饭都没吃,回到四合院,何雨柱一脚踹在枣树上,树叶哗啦啦落,惊得屋顶上的老鸭“呱呱”乱叫。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今天算见识了!”
他冲进屋,摇把式电话“哗啦哗啦”摇三圈,接总机:“给我接市综治办,找王建设!”
对面接线员懒洋洋:“综治办线路忙,等五分钟。”
“我急事!”
“急事也得排队,这是人民线路,不是你家电话线。”
何雨柱无奈,蹲桌边数秒,五分钟像五年。
终于线路接通,王建设带着困意的声音传来:“谁啊?大中午不让人睡觉?”
“我,柱子!建设哥,我被人欺负了!”
王建设秒清醒:“谁敢欺负你?报上名来,盘他!”
何雨柱竹筒倒豆子,把“五百二十三万块”事件添油加醋一说,王建设在电话那头听得气血翻涌,义愤填膺“啪”地拍案——
“我才离开几天,就管不了他们了?!等着,我打电话!”
“建设哥,别冲动,别为我违反原则。”
“原则?老子是在维护原则!你在家等着,哪也别去,一小时后给你消息!”
“嘟嘟嘟——”电话挂断,留下何雨柱一脸忐忑:“这货有起床气,不会直接带枪冲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