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空间里柔和的白光笼罩着两个紧握双手的身影。李怀德激动得语无伦次，何雨柱沉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李哥，长话短说。四九城那边……情况如何？推荐表的事，最终落定了吗？郑朝阳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提到郑朝阳，李怀德脸上的激动瞬间被一股解气的狠厉取代，他松开手，用力一挥，仿佛要驱散什么晦气，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邀功般的兴奋：
“柱子兄弟！你放心！板上钉钉！铁板钉钉！那张推荐表，是我豁出老命，在火车开动前最后一刻，亲手塞到你手里的！谁也抢不走！”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分享秘密和宣泄的快意，将这几天惊心动魄的权谋博弈，如同倒豆子般全盘托出：
“你是不知道！郑朝阳那个老狐狸，在办公会上给我下了多大的绊子！他直接就把你破获敌特的大功，轻飘飘一句‘提供了线索’就给带过去了！然后拼命抬焊工车间那个马爱国！说他什么‘扎根一线’、‘连续两年超额完成任务’、‘发明马氏焊法……把他吹得跟朵花儿似的！那几个墙头草，在他眼皮子底下，屁都不敢放一个！当场表决，八比三！硬生生把马爱国推了上去！”
李怀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憋屈的会场，“我当时肺都要气炸了！眼睁睁看着那张表就要飞了！柱子兄弟，我当时真是……真是恨不得掀了桌子！可我忍住了！我知道，硬顶没用！”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和得意，“我下来就发了疯！动用所有关系，掘地三尺！嘿！还真让我挖着了！焊工车间那个老赵头，赵德汉！他儿子没工作，家里揭不开锅！我就拿他儿子的工作做保！这老工人，胆子小，可架不住我连哄带吓！他交代了！马爱国那王八蛋，为了抢进度争劳模，在给xxx厂那批要命的大型压力容器焊接时，用了超标的电流！探伤检查也糊弄过去了！这可是要命的质量隐患啊！捅出去，是要出大事故，死人的！”
李怀德兴奋地一拍大腿，“我拿到证词，连夜就捅到市里管工业的刘副市长那儿去了！刘副市长最恨弄虚作假、拿安全当儿戏！第二天一早，电话直接砸到郑朝阳办公室！市总工会那边也收到了匿名举报！哈哈！你是没看见郑朝阳那张脸，接到电话时，那叫一个精彩！铁青！跟死人脸似的！马爱国当场就被撸了！停职检查！厂里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重新开会，把你的名字报了上去！郑朝阳？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李怀德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刚刚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正等着何雨柱的赞许和肯定。
然而，他预想中的赞许没有到来。
何雨柱脸上的平静消失了。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李怀德，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他放在木桌上的手，五指缓缓收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吧”一声脆响！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瞬间笼罩了整个系统空间！
“砰——！”
何雨柱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木桌上！那看似普通的木桌竟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桌上的“好人好报”光球都吓得光芒一颤！
“李哥！你糊涂啊——！！！”
这一声怒斥，如同平地惊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失望！震得李怀德浑身一哆嗦，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暴怒的何雨柱，大脑一片空白！柱子兄弟…柱子兄弟竟然发火了？还是对着他？！为什么？！
何雨柱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俯视着惊呆的李怀德，声音冰冷如铁，字字如刀：
“糊涂！糊涂透顶！你只盯着马爱国这只苍蝇打！你只想着扳倒他抢回劳模名额！你的眼睛是瞎的吗？！马爱国他一个车间主任，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他敢在给东风厂的关键压力容器上玩这种要命的猫腻？！东风厂！那是造什么的厂子？！他马爱国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干？！”
李怀德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砸懵了，嘴唇哆嗦着，“我……我……”
“你什么你！”何雨柱毫不客气地打断，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这么重大的质量事故，这么明显的违规操作，目标直指xxx厂！这背后仅仅是马爱国个人争劳模那么简单？！郑朝阳！他这个一把手书记！他毫不知情？！他毫无责任？！他用人失察，监管不力，这些事实够不够？！还是说……”
何雨柱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身体微微前倾，逼视着李怀德瞬间瞪大的眼睛。
“……还是说，郑朝阳他才是幕后那只黑手？！是他指使，或者默许马爱国这么干的？！李哥，你想过没有，郑朝阳他会不会本身就有问题？！他会不会也是潜伏的特务？！郑三刚被抓，他郑朝阳就急着跳出来，不惜动用书记权威，也要阻挠我这个亲手揪出敌特的人拿劳模名额，还把那个苟日的马爱国推上去！这仅仅是权力斗争？！哼，形势复杂，很难说啊！”
“特……特务？！” 李怀德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唰”地一下，瞬间浸透了后背！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柱子兄弟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开了他之前从未想过、或者说根本不敢去想的那层窗户纸！
郑朝阳……可能是特务？！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缠住了李怀德的心脏！
他回想起郑朝阳平日里那种刻板的、带着距离感的威严，回想起他在处理郑三事件时的微妙态度，回想起他力挺马爱国时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滚滚而下！是啊！这么重大的质量隐患，目标还是xxx厂！郑朝阳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他怎么可能干净？！
看着李怀德失魂落魄、冷汗淋漓的样子，何雨柱眼中的怒意稍稍收敛，但语气依旧沉重，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惜和语重心长：
“李哥！” 何雨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重锤敲在李怀德的心上，“你只想着把那张表送到我手里，只想着在轧钢厂里跟他郑朝阳争个高下！可你忘了！忘了你的身份！忘了你的责任！你是红星轧钢厂的厂长！”
李怀德登时羞愧难当，大脑袋一转，就要往墙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