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左臂插进焦土，钢筋缠在手臂上，电光顺着金属乱窜，噼啪响个不停。电流钻进他的身体，疼得他全身发抖，地面裂开，石头乱跳。他的膝盖压着一块烂掉的装甲，右腿一直在流血，血在地上积成一小滩。但他没倒，哪怕骨头露出来，肌肉撕裂，动力装甲也炸没了，他还是撑着没倒。
七道光打过来的时候，他用双手硬挡，整个人当盾牌，把所有攻击都接下了。现在左臂快废了，机械手臂冒烟，可还有点电能被他拉回身体里，勉强还能动。
艾德琳跪在他后面，手贴着能源模块，掌心漏出金光，变成一层薄薄的屏障，罩住他们三个人。光晃来晃去，像随时会灭。她肩膀上的绿印是怪物留下的，本来还在往心脏爬，现在停了——不是好了，是被脖子上的项圈压住的。项圈烫得发红，快烧进肉里，她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凯莉斯浮在空中，最后一片水晶翅膀裂了缝，光一点一点飘走。她闭着眼，说话断断续续：“第七次……脉冲后……左转三十度……停零点六秒。”每个字都很吃力，像是从脑子里挤出来的。
雷煌抬头，眼睛坏了，看不清东西，世界乱成一片。他只能靠左手摸地，感觉地下电网的震动，把乱窜的电引回来。神经抽搐，以前练的动作不管用了——但现在他的身体变了，能学着吸收这些电。
“它不一样了。”他声音沙哑，“不能再按老办法打。”
艾德琳睁开眼，盯着那团蓝光。光一缩一胀，三秒一次，像心跳。每次跳动都让空气震一下，地面也跟着抖。她知道，这是它在模仿生命，想让自己更稳。
“你调频率，”她说，“我来打乱它的节奏。”
她咬破舌头，一口血喷在胸口的符文上。立刻，一道暗金色的线从锁骨往下爬，顺着胳膊到手指，像活的一样。这是禁术，用血换力量，用一次就废，还会烧掉脑子。
雷煌点点头。他知道代价，也知道没别的路。
这时凯莉斯突然睁眼，瞳孔发白，低声说：“就是现在！准备接应！”
第六次脉冲爆发，强光照亮一切，三人全被震退一步。雷煌马上抬手，把剩下的磁场压成一股，打进地下电网。电流反过来冲进他身体，形成一个圈，像蛇一样绕着他转。他闭上眼，不用看也不用算，直接靠身体里的本能反应。
他是伏尔康人，族人生在地底风暴里，身体天生就能和震动共鸣。现在他血液滚烫，肌肉自己调整，骨头变硬，整个人成了一个能发电的东西。他不再是控制电的人，而是电本身。
掌心重新闪出电光，颜色从蓝变深，最后成了黑紫色。这不是普通的电，是他把整个战场的电场拉到一起，让所有电子听他指挥。
艾德琳深吸一口气，手指划过那道金线，血滴下去。金光猛地变亮，又转成暗红，一圈圈波纹从她手里散开，缠上雷煌的电弧。灵能和电撞在一起，变成一种新的力量。这招不求炸开它，只想钻进去，打乱它的运行，像病毒一样。
凯莉斯抬起双手，十指对着空中某个点。她的预知已经超载，眼前不是一条未来，是好多条线乱飞、乱炸。她忍着头痛，死死盯住其中一条——那条线上，核心会停一下，露出中心，防不住。
“左转三十度，零点六秒。”她又说一遍，声音很轻但清楚，“等它喘气的时候，打进去。”
雷煌转身，左臂一扫，电弧扇形打出去。冲击波贴着护盾滑过去，找弱点。没有爆炸声，只有轻微的响动，像刀划布。
第七次脉冲来了。
核心爆亮，护盾全开，蓝光盖住全场。就在最亮的那一瞬间，冲击波到了位置。
时间好像慢了一拍。
护盾边角抖了一下，频率乱了。那道螺旋波趁机钻进裂缝，顺着能量流往上爬，开始破坏内部，像虫子啃东西。
核心猛地一震。
光不再稳定，开始乱闪。裂缝变大，里面能看到一块黑晶体，被很多光丝绑着，那就是关键。
“成了！”艾德琳喊，嘴角流血，“再来！别让它修好！”
雷煌喘气，左臂抽筋，皮烧焦了，合金骨架露出来发红。他不管，再聚电弧，目标还是同一个地方。
第二波打出去。
电和灵能再次合在一起，走原路进去。护盾想反弹，但已经被污染，慢了零点一秒——就是这一下，决定了输赢。
冲击波穿进去，直接打中核心。
核心猛颤，转速下降，两根光丝断了。警报响起来，墙裂了，管子炸了，火往上蹿。
凯莉斯身子一歪，翅膀碎成光粉，没了。她往下掉。
雷煌伸手，用电磁力托住她。他眼睛一直盯着核心，一眨不眨。
“还能撑多久？”他问。
艾德琳跪在地上，手撑着地，能源模块暗了。她抬头看那团乱闪的核心，声音弱但坚决：“最多两次机会。再打不中，我们就动不了了。”
凯莉斯睁眼，眼神清了一点。她看着雷煌，小声说：“它怕了。刚才那一击，它用了三倍力气才稳住。弱点在中间轴，只露零点六秒。”
雷煌站直，左臂垂着，指尖还在跳电。他举起右手——那只手已经僵了，关节卡死，肉粘在一起。但他还是握紧拳头，像抓住最后的希望。
“那就打中间。”他说，“下一击，必须中。”
艾德琳扶着断台站起来，擦掉嘴边的血。她把手放回能源模块，最后一次调动灵能。金光又亮了，比之前暗，但稳了些，像夜里的一盏小灯，快灭了也不肯熄。
“我给你开路。”她说，“你来结束。”
凯莉斯闭眼，把最后的意识连进雷煌的大脑。她不再看未来，而是把所有计算力塞进他的身体，让他能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让肌肉记住节奏。
雷煌感觉体内的电在变。神经在重组，肌肉在强化，心跳一下一下为下一击蓄力。他呼吸变慢，心跳变稳，感官变得特别清楚。他不是人在打，是意志、血脉、机器和信念合在一起。
他往前走一步，踩碎砖头，脚步很沉。
核心开始第八次脉冲，光又强了。护盾在修复，裂缝收小，秩序在恢复。
“等它这波放完。”雷煌说，“我们就动手。”
艾德琳点头，掌心聚起灵能波。她手在抖，汗湿透衣服，但姿势没变，心也没变。
凯莉斯浮在后面，呼吸很弱，但手指一直指着核心的一个点——那是她用命看到的唯一机会。
第九次脉冲启动，强光照满天地。
光最强的那一刻——
雷煌动了。
他跳起来，左臂高举，电弧压到最细，变成一根黑色的针，尖得看不见。艾德琳同时出手，灵能螺旋缠上去，加快速度，引导方向。
目标：中间轴暴露的零点六秒。
光针刺进护盾，没有爆炸，没有声音。
只有一声轻轻的“咔”，像开关打开。
核心的光，忽然停了一下。
接着，黑晶体裂开，光丝一根根断，整个结构垮了。警报没了，换成低低的呜咽，像什么东西死前的最后一口气。
雷煌落地，单膝跪地，左臂彻底黑了，抬不起来了。艾德琳倒下，项圈炸开，血从脖子流出来。凯莉斯闭眼，身体失去光，像叶子一样慢慢落下。
但他听见了——
风，吹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