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北方吹来，带着药味和血腥气。
云璃站在山梁上，手指按在肩头伤口处。布条已经湿透，血还在往外渗。她没说话，只是抬起下巴，朝石庙方向示意。夜无痕立刻抬手，队伍停下脚步。
林婉儿压低声音：“他们真在重启仪式？”
雷鸣握紧雷链，眼睛盯着远处那道黑烟。它在空中盘成圈，缓缓旋转，像某种信号。
“不能让他们继续。”云璃开口，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夜无痕点头，身形一矮，贴着岩石向前滑去。他的动作极稳，每一步都避开碎石。林婉儿放出火焰鸟，让它低空掠行，在树梢与断墙之间穿梭探路。雷鸣守在后方，随时准备接应。
云璃走在中间，左手扶着腰带，右手始终按在吊坠上。晨曦灵蝶没有回应，但她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波动，像是沉睡中的呼吸。
靠近石庙时，雾更浓了。
五具黑袍人围在庙门前，其中一人靠柱而坐，右手在地上划动。符文一道接一道亮起，泛着暗红光。另外几人各自守住方位，手中幻兽蜷伏脚边，鳞片发黑，眼神浑浊。
“被污染了。”林婉儿收回火焰鸟，低声说。
“先打断施法者。”夜无痕回头看了眼云璃。
她点头：“我来掩护。”
话音落下，她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吊坠表面。一点光从中透出，虽弱，却让周围空气微微震动。晨曦灵蝶的力量被唤醒了一瞬，光幕自她掌心扩散，覆盖前方三丈范围。
那片区域的符文瞬间黯淡。
“动手！”雷鸣大喝一声，雷链脱手而出，直击最近一名黑袍人。对方刚要反击，林婉儿的火球已砸向其头顶。爆响声中，那人踉跄后退，幻兽嘶吼着扑来。
夜无痕趁机绕到侧后，冰剑出鞘，寒气席卷。他一剑劈向地面，裂纹蔓延至施法者脚下。石板炸开，那人猛地抬头，符文阵彻底中断。
战斗全面爆发。
三只黑暗幻兽同时冲出，一只形似巨狼，利爪撕向雷鸣；另一只如蛇，缠住林婉儿的火焰鸟；第三只飞蛾状生物振翅升空，口吐黑雾。
“别吸！”云璃喊。
林婉儿屏住呼吸，挥手召回火焰鸟。雷鸣甩动雷链，电光炸裂，逼退巨狼。夜无痕与施法者交手，两人动作极快，冰剑与短刃碰撞数次，火星四溅。
云璃退到一块断碑后，双手合拢于胸前。她闭眼，试图连接晨曦灵蝶的意识。体内灵力几乎枯竭，每一次调动都像在撕扯筋骨。但她不能停。
光再次浮现，比之前更短暂。
这一次，她将光引向符文阵中心。那些未激活的刻痕开始崩裂，裂缝中冒出焦黑烟气。主祭台发出嗡鸣，随即沉寂。
“阵毁了！”林婉儿大叫。
黑袍人怒吼，其中两人放弃缠斗，转身扑向祭台。但他们晚了一步，核心阵眼已被灼穿，再也无法启动。
雷鸣抓住机会，雷链横扫，将巨狼幻兽抽进废墟。他顺势跃起，一脚踹翻一名敌人。林婉儿火球连发，逼得飞蛾幻兽退回主人身边。
夜无痕一剑划过施法者手臂，对方闷哼一声，跌坐在地。黑袍滑落一角，露出苍白的脸——正是他们在山谷中追击的残敌首领。
“你们……阻止不了结局。”那人喘着气，嘴角扬起。
云璃走过来，脚步不稳，但站得很直。“你们想做什么？”
对方没回答，反而抬起完好的手，猛地拍向地面。
一声尖锐哨音响起。
藏在庙后的两只幻兽冲出，体型更大，浑身覆盖骨刺。它们扑向雷鸣和林婉儿，攻势凶猛。林婉儿被撞倒在地，火焰鸟哀鸣一声，羽翼擦过石棱，留下血痕。
“撑住！”云璃强行催动最后一丝灵力，光幕再度展开，挡住一次扑击。她的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
夜无痕回身，挡在她面前。冰剑横立，寒气凝结成薄刃，逼退一头骨兽。他低声道：“别再用了，你撑不住。”
“必须……结束。”云璃撑着地面站起来。
她摘下吊坠，用力按在心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没有松手。晨曦灵蝶的共鸣被强行拉出，一道细长光束射向符文阵残骸。
轰！
整座石庙震了一下，残余符文全部化为灰烬。
两只骨兽发出凄厉嘶叫，转身拖着伤体往北逃去。剩下的黑袍人也纷纷后撤，有人搀扶着施法者，消失在庙后小径。
战斗结束。
林婉儿爬起来，检查火焰鸟的伤。翅膀边缘烧焦了一块，需要治疗。雷鸣手臂被抓出三道血痕，用布条简单包扎。夜无痕拔出插在敌人腿上的冰锥，随手扔开。
云璃靠着断墙坐下，呼吸急促。她的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吊坠滚落在膝上，光芒彻底熄灭。
“你还好吗？”林婉儿蹲下来问。
“没事。”她摇头，“休息一下就好。”
夜无痕走过来，把水囊递给她。她喝了一口，漱掉嘴里的血沫，又喝了一小口。
“他们往北去了。”雷鸣指着庙后小路，“走得不快，有伤员。”
“追。”云璃扶着墙站起来。
“你现在这样不行。”林婉儿皱眉。
“我不上去。”她说，“我在后面指挥。只要还能站，就不能让他们逃掉。”
夜无痕没多说，只将披风解下，披在她肩上。然后他走到前方，探查路径。
小路狭窄，两侧是陡峭岩壁，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地面潮湿，脚印清晰可见，还有滴落的血迹。
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岔道。
一条向左，通向一片开阔谷地；另一条向右，深入山腹，尽头隐约有石门轮廓。
“左边。”云璃突然说。
“为什么？”雷鸣问。
“右边太安静。”她说，“没人会把退路设在死胡同里。”
夜无痕点头，选择左路。
刚转过去，林婉儿忽然伸手拦住大家。
“地上有东西。”
众人低头。
细沙铺就的地面上，几枚铜钉排成弧形，钉头朝上，排列规律。
“陷阱。”夜无痕蹲下查看，“踩中会触发机关。”
雷鸣抽出雷链，轻轻挑起一枚铜钉。远处岩壁传来轻微机括声，一道石闸从上方落下，砸在原地。
“好险。”
云璃闭眼感应片刻。“走中间，两步一停，跟着我的节奏。”
队伍依言前行，逐次通过陷阱区。
最后一步踏出时，身后石闸轰然闭合，尘土飞扬。
前方是一段缓坡，通往更深的山谷。雾气弥漫，看不清尽头。
“他们就在里面。”云璃说。
夜无痕握紧冰剑，走在最前。雷鸣护住侧翼，林婉儿紧跟其后。云璃走在最后，一只手扶着岩壁，缓慢前行。
她的吊坠突然颤了一下。
不是光，也不是热，而是一种震动，像心跳。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胸口。
吊坠正贴着皮肤，微微跳动，频率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