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炸裂的刹那,云璃的拳头深深嵌入那幽蓝光斑之中。她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剧烈震颤,仿佛整个水怪的躯体都在崩溃边缘颤抖。水流开始紊乱,原本凝聚的形态出现裂痕,众人脸上刚浮现出一丝松懈。
可就在这瞬息之间,一股逆向的能量从光斑深处猛然反冲,顺着她的手臂直贯而上。云璃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层上,喉头一甜,却强行咽了回去。
夜无痕瞳孔骤缩,疾步前冲,冰剑横扫,在她落地处迅速凝出一道弧形冰壁,挡下紧随而至的一波激流。雷鸣单膝跪地,双手撑住地面,体内灵力再度奔涌而出,试图以震荡波压制水怪体内暴动的能量流。林婉儿咬牙翻滚避开一道横扫的水刃,指尖火焰尚未燃起,便已被扑面而来的高压水汽压灭。
“不对!”她低吼,“它没崩,是……在变!”
话音未落,水怪全身的水流骤然沸腾,表面蒸腾起大片白雾,五彩光芒由内而外疯狂闪烁,频率越来越快,最终连成一片刺目的光晕。右肩那道逆旋的波纹不再局限于局部,而是如裂痕般蔓延至全身,每一道纹路都像活了过来,在水流中扭曲蠕动。
“退!”夜无痕厉声喝道,手中冰剑猛插地面,寒气急速扩散,试图冻结池边区域。
但已经来不及了。
水怪猛然张口,不是攻击,而是吸力——整个神庙中央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四人脚下地面寸寸开裂,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水池中心滑去。紧接着,它双臂展开,水流如巨蟒狂舞,瞬间卷成一道直径十丈的巨型水龙卷,将他们尽数吞没。
云璃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已置身于旋转的洪流之中。水流如同铁壁,挤压着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对抗千斤重压。她努力睁眼,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在头顶交错,耳边充斥着水流轰鸣与同伴的闷哼。
雷鸣怒吼一声,雷兽虚影勉强浮现,电光在水中炸开数道裂隙,可转瞬又被填补。他双臂肌肉绷紧,拼尽全力释放震荡波,试图扰乱水龙卷的结构,但效果微乎其微。一道高速水刃擦过他的肩膀,皮肉翻卷,鲜血刚渗出就被水流冲散。
林婉儿蜷缩身体,火焰护罩贴附周身,勉强维持一口空气。高温使周围水汽不断蒸发,可压力太大,火苗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她想开口呼喊,却发现声音根本无法穿透这密闭的水狱。
夜无痕悬浮在水龙卷边缘,左手结印,右手持剑不断劈砍。冰刺一次次生成,又在瞬间被碾碎。他额角青筋跳动,寒气已不足以支撑大规模冻结,只能勉强在身周开辟一小片稳定空间。他目光扫视四周,寻找脱身契机,却发现这水龙卷并非单纯旋转,而是带有某种规律性的脉动——每隔三息,轴心便会短暂收缩一次。
就在他准备行动之际,一股更强的吸力自中心爆发,将他猛地拽向深处。他挥剑斩断缠绕而来的水带,却被另一股激流狠狠砸向内壁,肩胛骨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滑落数尺。
而云璃,早已被甩至最顶端。
她靠在水龙卷边缘,意识开始模糊。灵力耗尽后的空虚感席卷全身,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晨曦灵蝶仍在契约空间休养,联系微弱得几乎断绝。她知道,若再无转机,这一战,便是终点。
可就在这濒临昏迷的瞬间,一丝温润的光流悄然渗入心神。
那不是力量,也不是治愈,而是一种纯粹的信念——坚定、温柔、毫无保留的信任。她认得这感觉,是晨曦灵蝶在回应她,哪怕自身虚弱不堪,仍愿跨越契约的屏障,将最后一丝本源光能送入她体内。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初遇时那只在阳光下振翅的小小幻蝶,战斗中一次次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身影,危急时刻总是率先飞出、洒下金光的毫不犹豫……
它从未离开。
哪怕此刻无法现身,它也在用仅存的意识告诉她——别放弃。
云璃的手指微微抽动,指尖残留的光斑缓缓亮起。她用力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一瞬。她睁开眼,视线虽模糊,却死死盯住水龙卷轴心的方向。
不能倒在这里。
她还有必须守护的人。
雷鸣还在挣扎着输出震荡波,哪怕手臂已经止不住地颤抖;夜无痕即使被水流反复撞击,依旧没有停下防御的动作;林婉儿明知火焰难以持久,却仍不肯让护罩熄灭。
他们都在坚持。
她凭什么放弃?
深吸一口气,她强撑着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残存的灵力在指尖艰难汇聚。她不再试图凝聚光刃,也不再追求威力,只是将那一点微弱的光,稳稳托在手心。
就像当初她第一次召唤晨曦灵蝶那样。
纯净,执着,不容动摇。
忽然间,那点光轻轻颤了一下。
随即,一道极细的金色丝线自她掌心延伸而出,穿过湍急水流,直指水龙卷的核心。它如此微弱,几乎瞬间就会被吞噬,可它没有断。
它在传递什么。
也在回应什么。
水怪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轴心处的五彩光芒猛然加剧,整个龙卷开始加速旋转,意图绞杀一切不稳定因素。雷鸣被甩向底部,背部撞上突出的石棱,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林婉儿的火焰护罩终于破裂,水压瞬间压迫肺部,她本能地屏住呼吸。夜无痕奋力划开一道冰缝,却在下一波冲击中被彻底吞没。
唯有云璃,依旧举着手。
光丝未断。
她的呼吸越来越浅,身体摇摇欲坠,可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就在水龙卷即将完成新一轮压缩的刹那,那根细若游丝的金线,轻轻触碰到了轴心处的幽蓝光斑。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只有一瞬的静止。
仿佛时间本身,也被这一触定格。
然后,水怪全身的水流猛地一顿,所有沸腾的波纹同时停滞,连五彩光芒都黯淡了一瞬。
云璃的手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垂下。
但她嘴角,却扬起一丝极轻的弧度。
下一刻,水龙卷轴心裂开一道缝隙,微弱的金光从中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