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那股恐怖的风暴刚刚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转瞬间,黑暗风暴便彻底吞没了一切。此刻,云璃的掌心仍紧贴着晨曦灵蝶那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 那微弱的颤动没有消失,反而在她意识沉浮的边缘,化作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牵引。她的眼皮沉重如压着铁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裂痛,但她没有闭眼。风暴在眼前扭曲,黑雾翻滚如潮,可就在那混沌之中,她看见了规律。
黑雾并非无序狂舞。它们从四面八方被某种力量牵引,呈螺旋状向中心汇聚。越靠近中心,能量越密集,压迫越强。她曾听导师讲过,再狂暴的自然之力,也必有源头——风眼静止,海啸有核。眼前的风暴,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一个正在成型的结构。它的核心,才是真正的支点。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蝶翼在掌心又轻颤了一下,似在回应她微弱的动作。不是回应,却像一种共鸣。她咬住舌尖,剧痛让她涣散的神志猛然收紧。她不能倒,晨曦灵蝶还在,夜无痕还在,他们所有人都还在等一个方向。
夜无痕覆在云璃手背上的手微微用力,传递着无声的坚定,他身旁断剑插地,剑身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至剑尖。他没有说话,肩胛的伤处不断渗血,顺着臂弯流下,滴落在她的衣角。但他左手的指节轻轻动了动,压在她的手背上,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云璃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那光极淡,几乎被黑暗吞噬,但她仍用它在夜无痕的手心缓慢刻画。一横,一竖,一勾——她将“心向核心,破局在内”六个字,一笔一划刻入他的掌纹。灵力微弱,每划一下,她的手臂就颤抖一次,指尖几乎无法控制。但她没有停。
夜无痕看着云璃略显虚弱的侧脸,感受到掌心那微弱的触感,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眼前风暴的异样以及云璃刻画的字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风暴看似狂暴,但中心定是突破的关键,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没有看手心,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片刻后,他的指节轻轻叩了两下她的手背。
他懂了。
云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转向雷鸣的方向。雷鸣趴在地上,右手指节深深抠进石缝,指骨断裂处渗出的血染红了整只手掌。他的头微微抬起,正死死盯着他们这边。林婉儿仍昏迷着,火狐蜷缩在她脚边,毛发焦黑,鼻息微弱。
云璃深吸一口气,将晨曦灵蝶小心地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撑地,试图起身。可刚一用力,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让她几乎窒息。她咬牙,额头渗出冷汗,却仍一点点将身体往上抬。
夜无痕察觉到她的动作,猛地将断剑拔出半寸,借力撑起上身。他的肩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但他没有停。他用断剑插入前方地面,形成支点,左手死死拽住云璃的手臂,拖着她向前挪动半步。
石屑在他们身下划出两道血痕。
雷鸣看到这一幕,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哑的嘶吼。他右手指节猛然发力,将整只手更深地钉入石缝,硬生生将林婉儿的身体推向云璃的方向。他的指骨在碎石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血顺着石缝流淌,可他没有松手。
林婉儿的手臂撞上云璃的腿,轻微的触感让她睫毛颤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只看到一片翻滚的黑雾和几道残破的身影。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可当她看到云璃正试图向前移动时,她猛地咬破舌尖,强行唤醒神智。
她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火光。那火苗细如游丝,刚一燃起就被风暴撕扯得摇曳欲灭。但她将残余的火能灌入脚边一块碎布。布料瞬间点燃,火光虽小,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亮痕。
云璃立刻抬头,借着那一点火光,看清了前方黑雾的流动轨迹。她抱紧晨曦灵蝶,蝶体微光映照在她眼前,与火光交叠,勾勒出一条微弱却清晰的路径——那是能量螺旋的间隙,是风暴中唯一可通行的缝隙。
“走。”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
夜无痕再次拖动她,断剑插入地面,成为支点。每前进一步,他的肩骨就发出一次碎裂般的声响,可他的手臂始终没有松开。云璃用未受伤的腿支撑,拖着身体向前。她的掌心仍贴着晨曦灵蝶,蝶翼在她体温中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她的意志。
雷鸣和林婉儿同样在痛苦中咬牙坚持,雷鸣的指节血肉模糊却死死抠住地面,林婉儿不断点燃碎布,火光虽小却给予众人一丝希望。
四人连成一条断续却坚韧的链。他们不再是被风暴吞噬的残躯,而是逆流而上的影。每一步都伴随着血与痛,可他们的方向从未改变。
云璃抬头,透过翻滚的黑雾,望向风暴中心。那里,能量汇聚如柱,黑暗凝成实质。她知道,那就是核心。只要抵达那里,就有机会。
她的指尖再次贴上晨曦灵蝶的躯体。蝶翼轻轻一颤,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夜无痕的断剑再次插入地面,剑尖崩裂,碎片飞溅。他拖着云璃,向前迈出又一步。
林婉儿点燃最后一块碎布,火光映亮她苍白的脸。
雷鸣的指节已血肉模糊,可他仍死死抠住地面,将身体往前挪动寸许。
云璃的呼吸沉重,可她的目光始终锁定风暴中心。
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移动,像四颗不肯熄灭的星。
断剑的裂痕蔓延至剑柄,剑身微微晃动,即将彻底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