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我就信口说说。”
陈阳不想再回忆前世了,毕竟人只能把握当下。
沉浸在过去是毫无意义的。
这时,韦倩倩从里屋出来,给茶壶里添了热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韦子明道:“说起倩倩,这孩子也是命苦,我是从城外捡的她。”
“哦?”陈阳来了兴趣。
“那会儿小日子还占着四九城呢。”
韦子明回忆道,“那年秋天,有一次我去城外出诊,回来的路上,听见路边有婴儿哭声。过去一看,是个女婴,襁褓中连个身份信息都没有。”
“您就直接把她抱回了家?”
“当时也想送警局,可那年头兵荒马乱的,警局哪管这个?”
韦子明叹了口气,“本想找户好人家收养,可人家一看是个混血儿,都不要。没办法,只能自己带回来了。”
陈阳想象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带着婴儿的场景,不禁问道:“那您是怎么把她带大的?”
“起初雇了个奶妈。”韦子明说,“那奶妈人很好,把倩倩当自己孩子疼,可惜后来她随家人离开了四九城,那时倩倩才两岁多。”
“后来呢?”
“后来啊......”
韦子明露出慈祥的笑容:“我就学着给她喂饭、换尿布。夜里她哭闹,我就抱着她在院里转悠。有一次她发高烧,我晚上都不敢合眼。”
陈阳难以想象,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是如何独自抚养一个幼儿的。
“上班我也得带着她。”韦子明继续说,“好在掌柜体谅我,允许我带着孩子上班,后来倩倩上了小学我就轻松多了。”
“您真不容易。”
“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说容易也容易。”
韦子明欣慰地笑道:“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会叫爷爷了,会跑了,会认字了……再多的辛苦也值了。”
“她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学会做饭了,就开始反过来照顾我了,她真的是个好孩子。”
陈阳注意到,回忆以前的事,韦子明眼中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女,早已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倩倩知道自己的身世吗?”陈阳问。
韦子明点头:“她读初中的时候,我就告诉了她真相,这孩子懂事,难过了两天就接受了。”
陈阳心中感叹,摸出一支烟想要点上,忽然听到师父的咳嗽声,便赶紧把烟收了起来。
“不妨事,你抽就行。”韦子明说道。
“算了算了,一会我到外面抽吧。”陈阳又给师父倒了一杯茶,让师父喝口水润润喉。
韦子明端起茶杯,轻声道:“这辈子没成家是有点遗憾,但有倩倩这个孙女,我也知足了。”
陈阳看着师父苍老的侧脸,突然对“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又有了一层新的理解。
不论是对那个消失在岁月中的心上人,还是对这个捡来的孙女,韦子明都用尽了一生的深情。
又聊了一会儿,陈阳见韦子明脸上露出疲态,便关切地说:“师父,您去屋里睡会儿吧,我去厨房帮倩倩做饭,等饭菜做好了再喊您起来。”
韦子明摆摆手:“人老了精神头确实差了,喝茶都提不了神。不过我没有上午睡觉的习惯,我还是去院子里晒会儿太阳吧。”
陈阳连忙把藤椅搬到院子里阳光最好的位置,细心地垫了个软垫,这才转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韦倩倩正在案板前切菜。
她系着碎花围裙,自然卷曲的头发扎成两条马尾辫垂在肩头,窈窕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倩倩,我来帮你。”陈阳微笑着开口。
韦倩倩惊喜地回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那还是老规矩,你做菜,我打下手?”
“行啊。”陈阳挽起袖子问:“今天想吃什么菜?”
韦倩倩指着准备好的食材:“已经炖上牛肉了,再做西红柿炒鸡蛋、西葫芦炒肉,还有......”
“不是不是。”陈阳打断他,问道:“我不是问你准备做什么菜,而是问你,喜欢吃什么菜。”
韦倩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我最喜欢吃糟溜三白和干烧大黄鱼!之前在丰泽园吃过一次,那滋味我一直记着呢。”
陈阳微笑着点头。
糟溜三白要用鸡片、鱼片、笋片,以香糟酒熘制,光是材料处理就够麻烦的,在丰泽园都属于隐藏菜肴。
干烧大黄鱼更不用说,这年头海鲜运输不易,普通老百姓根本吃不到,丰泽园几乎只在过年期间才有这道菜。
“你等我一会吧。”
陈阳突然说:“我去去就回,你的菜只准备两道就行。”
韦倩倩不明所以,嘟着小嘴:“你干嘛去啊,你不是说要帮忙做菜吗?”
陈阳已经推着自行车向院门口走去:“我尽快回来!”
韦倩倩摇了摇头,只得自己继续忙碌。
约莫一个小时后,陈阳提着网兜回来了。
网兜里装着一只白条鸡、一条大黄鱼、一条草鱼,还有几根鲜嫩的竹笋。
“你这是,专门出去买食材了?你这是去哪里买的啊?”韦倩倩惊讶地睁大眼睛。
陈阳把食材放在案板上,笑道:“找了好几个市场才买齐,今天给你做你爱吃的两道菜。”
他故意说是在市场上买的,实际都是从自己空间里取的。
“啊?”韦倩倩有些愕然,又有些不好意思:“陈阳哥哥,我就随口说说的,其实吃什么都行......”
陈阳道:“我可是厨艺大师,这两道菜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你既然想吃,那我就做给你吃嘛。”
说着便自顾自忙活起来。
韦倩倩看着陈阳忙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感动,眼眶微微发红。
就因为她说的一句喜欢,陈阳就特意跑出去买这些稀有食材,陈阳哥哥对她可真用心。
陈阳手脚麻利地处理食材。
先给大黄鱼打上花刀,用葱姜和酱油腌制。
接着处理白条鸡,取最嫩的鸡胸肉切片,草鱼去骨切片,竹笋也切成薄片。
不到二十分钟,所有食材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切菜时刀工精准,让韦倩倩看得目不转睛。
“需要我帮忙吗?”韦倩倩小声问。
陈阳头也不抬,说道:“一会你帮忙吃吧。”
韦倩倩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