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疗养院的夜间照明系统自动切换成幽蓝色调。苏婉推开物理治疗室的门时,金属门把手上还残留着前一位使用者留下的温热。她打开最暗的一档灯光,阴影立刻从墙角蔓延开来,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陈医生已经站在超声波治疗仪旁,白大褂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她正在校准仪器参数,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让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抱歉,来晚了。”苏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她注意到治疗床上铺着崭新的无菌单,褶皱被刻意整理成锐利的折角。
“正好需要预热时间。”陈医生转身时,手中的耦合剂瓶折射出微妙的光泽。她指了指治疗床,“左侧肩胛区域,像上周那样。”
苏婉解开白大褂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俯卧在治疗床上。无菌单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但底下隐约透出另一种气息——是陈医生常用的那款木质调香水的后调,带着体温的暖意。
当冰凉的耦合剂接触到皮肤时,苏婉不自觉地绷紧了背部肌肉。
“放松。”陈医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同时超声波探头已经贴上她的肩胛骨。仪器发出低频的嗡鸣,震感透过肌肉直达骨骼。但比这更清晰的是陈医生手指的触感——她左手稳定地操作探头,右手却若无其事地搭在苏婉的腰侧,拇指正好按在脊椎第三节的凹陷处。
“张力比上次更明显了。”陈医生说话时,呼吸拂过苏婉的后颈。她的拇指开始以治疗的名义施加压力,沿着脊椎缓缓下移,力道介于专业按摩和私人抚触之间。苏婉咬住下唇,将脸埋进臂弯里。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动作已经超出必要范围,但身体却背叛意志地在这触碰下逐渐软化。
探头移动到斜方肌边缘时,陈医生突然调整了角度。更强的震感让苏婉轻哼出声,而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立刻收紧作为回应。“这里有个结节,”陈医生的声音低了几分,“需要重点处理。”
治疗仪定时器响起时,苏婉的背部已经泛红。陈医生关掉仪器,却没有立即离开。她用纱布擦拭残留的耦合剂,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发红的皮肤边缘。“下次应该增加频率,”她说着,手指突然按在苏婉的第七节脊椎上,“这里,才是问题的根源。”
苏婉猛地颤了一下。那个位置太过敏感,几乎要让她弹起来。但陈医生提前用膝盖抵住了治疗床边缘,将她困在原处。“别动,”她的气息喷在苏婉耳后,“肌肉还在恢复期。”
这时治疗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小满端着药盘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明显愣住了。陈医生从容地直起身,接过药盘时指尖擦过小满的手腕。“来得正好,帮苏医生做冷敷。”
小满低着头开始准备冰袋,耳尖泛红。当她用镊子夹起纱布时,陈医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调整角度:“要这样,才能完全覆盖患处。”这个指导动作让三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小满几乎被圈在陈医生和治疗床之间。
苏婉想起身结束这诡异的局面,陈医生却顺势将冰袋按在她背上。刺骨的凉意让她倒吸冷气,而陈医生另一只手仍搭在小满腰间,像在稳定一个不存在的重心。“看,苏医生需要更专业的照护。”这句话像是对小满说,目光却落在苏婉微微颤抖的脊背上。
当小满终于逃也似的离开后,陈医生才缓缓松开手。她帮苏婉拉好衣服,指尖在衣领处停留片刻,整理着一个并不存在的褶皱。“周三晚上,”她突然说,“我需要复查效果。”
治疗室的门合拢时,苏婉仍趴在床上。背部的冰袋正在融化,水珠沿着脊椎滑落,像某种冰冷的追踪剂。她听见门外隐约传来陈医生对小满的轻声指导,以及女孩慌乱的应答。无菌单上的香水味顽固地萦绕在鼻尖,与耦合剂的冰凉触感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窗外,疗养院的夜景灯光在玻璃上反射出扭曲的倒影。苏婉看见自己映在其中的脸——嘴角紧绷,但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