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仿佛似在弓身扫地。这僧人看上去年纪颇大,稀疏的长须已经全部变白,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他的行动显得有些迟缓,仿佛每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完全没有身具武功之人应有的敏捷与矫健。
萧远山凝视着这位老僧,开口问道:“大师在此地已有多长时间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
那老僧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显得有些茫然,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想要从他的回答中找到一些端倪。
老僧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他说道:“施主问我在此地有多久了……”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接着说道:“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也许是四十年,也许是一百四十年吧。”
慕容复见状,紧接着问道:“那么,大师您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为何我们这些人全然没有察觉到您的存在?”他的问题犀利而直接,显然对这位老僧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那老僧沉默了片刻,然后屈指计算起来。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回忆着过去的时光。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歉然之色,说道:“我实在记不清了,时间太久远,许多事情都已经模糊了。
”倒是这位萧老居士最初晚上来院中看经之时,我已来此间很多年了。而后来慕容老居士也来了,前几年,那吐蕃番僧也来盗经。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甚么。”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偷研武功,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个老僧又怎会知道,多半他适才在此间听了自己的言语,便在此胡说八道,说道:“怎的我从来不曾见过你”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骛,自然瞧不见老僧。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道这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了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个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一时之间惊愕不已。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阅的,是一本裂碑掌法。
当时老僧暗暗叹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愈陷愈深,心中不忍,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学,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伏魔杖法,却欢喜鼓舞而去。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二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的作为说得丝毫不错,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上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那老僧缓缓地转过头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仿佛时间在他身上都变得缓慢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慕容博身上,然而,这目光却异常的迟钝,就好像老僧根本没有看到慕容博一般。
慕容博被这老僧的目光注视着,心中却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这老僧的目光虽然看似空洞无物,但却仿佛能够穿透他的身体,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都一一洞悉。这种感觉让慕容博浑身不自在,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
就在慕容博心中暗自忐忑的时候,那老僧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叹。这声叹息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惋惜和无奈,让人不禁为之动容。紧接着,老僧开口说道:“这位慕容居士,虽然你是鲜卑族人,但你们家族在汉家江山的江南地区已经侨居了数代之久。老僧原本以为,你必定已经领略到了华夏大地的文采风流,对我华夏文化有着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老僧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怎知居士来到这藏经阁中,竟然对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视若无睹,一概弃如敝履。反倒是挑中了一本拈花指法,便如获至宝一般。这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大方,两位居士实乃当时高人,实已大难已在旦夕间,却行此愚行,于人于己都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慕容博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踏入藏经阁,所挑选第一部武功秘籍就是拈花指法,尽被人所知!而且,当时他可是将藏经阁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过了,确定绝对没有其他人在场。然而,眼前这位老僧却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切,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正当慕容博惊愕之际,只听那老僧继续说道:“慕容居士,你的心境可比萧居士还要贪婪得多啊。萧居士所修炼的,仅仅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的武功而已。但你呢,却将本寺的七十二绝技一一收入囊中,还全部抄录了副本,才将原书归还。想来在这些年里,你一定是竭尽全力,想要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吧?恐怕已将全部功法传授给令郎了吧。”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话语,目光如电,直直地看向慕容复。然而,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便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对慕容复并不满意。紧接着,他的视线转移到了鸠摩智身上,这一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原来如此,令郎年纪尚轻,内力也并非源自少林功法,自然是未曾研习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如此看来,这套绝技应该是传承给了这位吐蕃的高僧吧。”
鸠摩智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凛。他从未进入过藏经阁,对这位老僧自然毫无敬畏之意。他面沉似水,冷冷地回应道:“什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大师这番话,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那老僧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静:“是不是危言耸听,明王心中自然有数。不过,还请明王将那部易筋经残注归还于我吧。”
鸠摩智闻言,心中猛地一震,暗自思忖:“这老僧怎会知晓我从那丐帮铁头人处抢到了易筋经?他要我还给他,又岂能如此轻易?”尽管心中暗自吃惊,但他嘴上却依旧强硬,冷哼一声道:“什么易筋经?大师的话,实在让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