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何雨柱就锁上门,迎着清晨的寒风走出了院子。
刚走到前院,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就从门房里蹿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菊花似的褶子。
“柱子,这是要上街买年货去啊?”
阎埠贵搓着手,哈着白气,一脸的殷勤,
“正好,我今天也歇着,跟你一道去。东单那边我熟,有几个铺子的老板跟我还能说上两句话,保管让你买到好东西!我还能帮你拎着,省你力气!”
何雨柱脚步没停,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不买年货。”
“啊?”阎埠贵愣了一下,连忙跟上两步,“那……那是去?”
“买车。”
“买车啊,买车好,过年是该……嗯?”
阎埠贵的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了车,他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耳朵里塞了驴毛,
“你……你说买啥?”
何雨柱终于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自行车。”
“自、行、车?!”
阎埠贵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那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都变了调。
他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柱子!你……你哪来那么多钱买那玩意儿?”
何雨柱的眼神冷了下来:“阎埠贵 ,你今儿这话是不是太密了?”
那冰冷的目光像一盆凉水,瞬间浇熄了阎埠贵心头的火热。
他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连忙讪讪地笑了笑,搓着手,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语气:
“瞧我,瞧我这张嘴!我就是……就是好奇,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谁真买那洋玩意儿呢!柱子,要不……我跟你去开开眼?”
何雨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阎埠贵把这当成了默许,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那副亦步亦趋的模样,活像个跟班的小厮。
……
王府井百货大楼。
一楼最显眼的位置,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被一圈红丝绒带子围在中间,车身在灯光下闪着乌黑锃亮的光,像一位骄傲的公主,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瞻仰。
“哎哟,您可小心着点!”
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售货员,正用鸡毛掸子不耐烦地掸着车座上的浮灰。
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下车把,立刻厉声喝止,
“别乱碰!弄脏了还得我擦!这可是咱们店里最后一辆了,金贵着呢!”
那男人被训得满脸通红,讪讪地收回了手。
周围的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慨叹。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志,这车,我买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年轻人,正站在柜台前。
女售货员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何雨柱一番,嘴角撇了撇,又低头去擦车铃铛,嘴里爱搭不理地嘟囔着:
“买买买,天天都有人说买。怎么着,又想借着买车的名头上来骑一圈过过瘾啊?”
她把抹布往旁边一甩,语气更冲了:
“我说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挑个别的时候来?非赶着这过年人多的时候凑热闹!平时让你们摸两下也就算了,现在这节骨眼上,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何雨柱没跟她废话。
他直接将手伸进内兜,掏出那沓厚厚的钞票,“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摔在了玻璃柜台上。
二百块,整整齐齐。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女售货员擦拭的动作僵住了,她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都毫无察觉。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柜台上那沓钱,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周围的人群,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刚才还在嗡嗡议论的人们,此刻全都张大了嘴巴,目光在那沓钱和何雨柱那张平静的脸上来回移动。
“同志?”何雨柱敲了敲柜台。
“啊!哎!哎!在呢!”女售货员如梦初醒,整个人像是弹簧一样从柜台后弹了起来。
她脸上的倨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热情,
“同志!您……您是真要买啊!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办手续!”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单据,声音都带着颤:
“工本费三毛,上牌照打钢印得到派出所,得五块钱!”
跟在何雨柱身后的阎埠贵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的乖乖,打个钢印就要五块?这车轱辘是金子做的啊?”
手续很快办好。
女售货员亲自解开红丝绒带子,将自行车推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比花儿还灿烂。
何雨柱走到车旁,伸手握住车把,食指轻轻一拨。
“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每个人的心头都荡起了圈圈涟漪。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拽着她爸爸的衣角,满眼都是渴望。
几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站在一旁的阎埠贵,只觉得腰杆都挺直了几分,仿佛这车是他买的一样,与有荣焉。
“柱子,会骑吗?”
他凑上前去,殷勤地问,
“要不……我帮你扶着点?”
何雨柱没理他,右腿潇洒地一抬,稳稳地跨上了车。
他脚下轻轻一蹬,车子便如离弦之箭般,平稳地向前滑去。
只留给阎埠贵和百货大楼里那一众艳羡的目光一个挺拔而潇洒的背影。
……
自行车穿行在京城的胡同里,清脆的铃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何雨柱熟练地拐进一个巷口,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下。
他刚支好车,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何雨水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端着脸盆的苏秀秀、叼着烟袋的陈金水和打着哈欠的陈青松。
当四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何雨柱和他身边那辆崭新锃亮的自行车上时,四张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一种表情。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和巨大惊喜的……呆滞。
“自……自行车?爹……我,我没看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