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宁静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古诚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早已习惯了,长时间跪立带来的麻木。
在他看来,这样的姿态,更像是一种叶鸾祎对于自己的赏赐。
唯有目光,流连在她似乎已然入睡的面容上,充满了无声的虔敬。
然而,叶鸾祎并未真正沉睡。
她只是沉浸在那份由他朗读声编织出的安宁氛围里,闭目养神,让疲惫的大脑得以放空。
直到感觉精神稍微恢复,她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少了些许锐利,多了几分慵懒。
她动了动身子,目光落在手边那杯已然凉透的咖啡上。
几乎在她视线扫过的瞬间,古诚便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般,动了起来。
他立刻起身,动作却放得极轻极缓,拿起那杯凉透了的咖啡,无声地退出去更换。
片刻后,他端着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现磨咖啡回来,再次跪奉到她手边。
“小姐,您的咖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讨好般的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份静谧。
叶鸾祎接过,抿了一口,温度适宜,甘醇微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她放下茶杯,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了旁边小几上那叠令人心烦的文件。
她拿起最上面一份,刚看了几行,眉头便又习惯性地蹙起。
那是婉姐那边,通过一家空壳公司发来的又一份,充满刁难意味的法律函件,字里行间充斥着阴险狡诈的陷阱。
一股烦躁感瞬间涌上。叶鸾祎下意识地想去拿笔,却发现常用的那支钢笔不在手边。
或许刚才被古诚收拾桌面时,暂时挪开了。
就在她目光扫视寻找时,跪在一旁的古诚立刻意识到了。
他并非简单地指出笔的位置,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顺从,且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举动。
他迅速挪动膝盖两步,凑到书桌另一侧,用嘴小心翼翼地衔起了那支沉甸甸的钢笔。
那是叶鸾祎常用的一支。
然后,他再次膝行回来,跪直身体,微微仰起头。
将钢笔呈到叶鸾祎手边,眼神湿润而充满期待,像一只叼回飞盘等待夸奖的大型宠物狗。
这个动作略显卑屈,甚至有些“犯贱”的意味,这也超出了叶鸾祎的意料。
但他做得如此自然,如此心甘情愿,仿佛能用自己的嘴为她衔取所有需要的一切。
叶鸾祎垂眸看着他,看着他仰起的脸庞,看着他唇间那支属于她的笔,看着他颈间项圈。
心中因文件而起的那点烦躁,奇异地,被这个过分乖顺的举动驱散了不少。
她没有立刻去拿笔,而是伸出两根手指。
用指尖轻轻捏住了钢笔的另一端,却没有用力抽出。
只是就着这个姿势,让笔暂时停留在两人之间。
“你倒是会找机会。”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被取悦到的快感。
古诚依旧保持着衔笔的姿势,无法说话,只能用那双眼睛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无辜的、近乎讨好的臣服。
他甚至微微晃动了一下脑袋,让笔身在她指尖轻轻摩擦了一下,仿佛在催促她拿走,又像是在撒娇。
叶鸾祎终于忍不住,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短促而轻微,却真实地表达了她的情绪。
她这才用力,将钢笔从他唇间取走。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温热的嘴唇,带来一丝微妙的触感。
“下去吧。”
她拿到笔,语气恢复平常,但相比之前的冰冷,显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
古诚顺从地低下头,退回原来的位置重新跪好。
舌尖无意识地,悄悄舔了一下刚才被笔身压过的嘴唇。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些许卑屈感的满足。
叶鸾祎不再看他,开始专注于处理那份恼人的文件。
但这一次,她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手中的钢笔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度,书写的流畅度都好像提升了不少。
她偶尔会遇到需要批注,或者签名的地方。
有时她会习惯性地将笔尖点在某个位置,沉默片刻。
而这时,古诚即使低着头,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停顿。
他会极其小心翼翼地、用膝盖挪动一下,让身体更靠近她的脚边。
仿佛随时准备承接她任何情绪,或指令一般。
叶鸾祎的脚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拖鞋的鞋尖轻轻碰到了他的大腿。
她没有移开,反而就那样随意地搭着,仿佛那是一个天然的人体脚凳。
而古诚,则感受到那轻微的重量和温度。偶尔主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依旧卑微地跪着,内心却充满了巨大能量。
自己的全部能够被叶鸾祎,随意的使用。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点用处,都能够令他自豪不已。
他时而仰起头,看向认真工作的叶鸾祎。
那漂亮的让无数男人为之魂牵梦绕的面容,只有自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偷瞄。
与她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甚至自己的身体,可以作为她踩踏休息的工具。
时而对自己那么近,又那么远,这让古诚的内心痒痒的。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两人之间那无声却无比紧密的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