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过南峻城的街巷,沿途可见甲胄鲜明的兵士巡逻,步伐沉稳,目光锐利。百姓虽神色平静,却少了京城的喧嚣热闹,连街边摊贩的吆喝都透着几分谨慎,处处透着战时的肃然。城主府离传送阵不远,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獠牙毕露,门前兵士见城主赵诚义领人前来,连忙放行。
府内陈设简洁,正厅早已备好茶案,青瓷茶具泛着温润的光。赵诚义请众人落座,又让人去传副将与参军,这才躬身禀报:“南峻现有驻军五万,多是筑基期修士,其中能上战场的精兵约三万。结丹期副将、参军共三十人,粮草尚可支撑半年,军械齐备。”
江林与李沐晰一直以神识传音沟通,暗中指点她如何应对一切安排。也就是江林通过李沐晰来传达一切命令。
李沐晰听完颔首,抬眼问道:“你镇守南峻城,需留多少士兵、多少副将参军?”
赵诚义回道:“末将需三千士兵守城,五名副将参军协理城防。”
“事态紧急,三千士兵暂不能给你。”李沐晰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先拨你两千,副将留一名,参军留两名。待我募集新军,再补你一千新兵。若遇棘手之事,可直接玉符传讯于我。”
话音刚落,有小校匆匆来报:“将军,各位副将、参军已在府外等候。”
李沐晰对赵诚义道:“你把要留用的人留下,让他们即刻清点守城兵士。其余人,随我前往军营。”她顿了顿,补充道,“南峻城由你正常管理,西门必须昼夜值守,见我镇南将军令牌,无论何时都要即刻开门。传送阵、护城阵,必须昼夜值守,不得损坏,失职者死。”
赵诚义没有直接应是,而是看了看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瞪了他一眼,“看我干啥?按镇南将军的命令执行。”
赵诚义低头,抱拳,“末将遵命。”
……
西大营的辕门缓缓开启,李沐晰一身素色劲装,面纱下的目光扫过营内操练的兵士——有的挥戈劈砍,有的扎马练枪,呼喝声震得空气发颤。她腰间的镇南将军令牌随着步伐轻晃,虽未言语,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漫开。朝阳公主与江林三人紧随其后,一众副将、参军按官阶依次跟上,甲胄碰撞的脆响在营道上连绵不绝。
中军大帐内,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在案上铺开,山河脉络清晰可见,四角压着沉甸甸的青铜镇纸。李沐晰径直走向主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案边,目光扫过帐内肃立的将官——三十余人皆是戎装在身,甲胄上还沾着未褪的尘土,脸上刻着风霜之色,显然都是久历沙场的老将。
朝阳公主立在左侧,绯红劲装在帐内昏暗的光线下仍显夺目。她双臂环抱,神色平静地看着帐内众人,眼帘半垂间,那双眼眸里的锐利却未减分毫,无形中透着一股久经战阵的威慑力。江林三人则立于右侧,隐灵法袍将气息敛得如凡人一般,冷紫嫣与凌羽萱垂眸静立,唯有江林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众将,将他们眼底或审视、或疑虑、或暗藏轻视的神色尽收眼底。
“诸位。”李沐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灵力般传遍大帐,“即日起,南峻军务由本将军总领。今日第一道军令——”她顿了顿,指尖点向帐外,“清点各部人数,按修为初、中、后期分类造册;军械、粮草及一应物资,亦需逐项盘点。正午时分,在此帐汇总汇报。”
帐内鸦雀无声,几位鬓角染霜的老将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显然没料到这位新上任的公主将军如此雷厉风行,上来便要清家底。
“可有异议?”李沐晰抬眼,目光在众将脸上缓缓逡巡,面纱虽遮了容貌,那股不容置疑的锋芒却透过纱面渗了出来。
“末将等无异议!”三十余道声音齐喝,震得帐顶帆布簌簌作响。
李沐晰微微颔首,语气陡然转厉:“既无异议,便立个规矩。正午前报不上来者,杖二十;汇报与实际不符,经查实者,亦杖二十。”
“末将领命!”众将神色一凛,先前那点“公主镀金”的轻视彻底敛去。他们原以为这位镇南将军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此刻才知是来真的——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打在身上疼,丢的更是军中颜面。
军令既下,众将不敢耽搁,纷纷转身出帐。帐外很快传来分派亲兵、清点库房的传令声,脚步声、甲胄声、呵斥声混在一处,倒比先前更添了几分紧张。
大帐内只剩李沐晰一行五人,朝阳公主才挑了挑眉:“妹妹倒是懂带兵的门道,这般立威,倒是直接。”
李沐晰指尖抚过案上地图的褶皱,低声道:“军中立威,本就该直接。”她旋即用神识对江林传音,“这般处置,会不会太严?”
“不严。”江林传音回覆,目光落在地图上标注的妖兽据点,“战时军纪如山,今日松一分,来日真遇了险境,可能就要溃千里。”
帐外日光渐盛,透过帐帘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营内的脚步声、呼喝声此起彼伏,比往日更显急促。临近正午时,副将们陆续返回,将一本本写满字迹的簿册呈至案前,纸页上还沾着淡淡的墨香与汗渍。
李沐晰指尖在堆叠的簿册上轻轻一敲,目光扫过帐内:“参军何在?”
八位沉稳的应答声同时响起,八位身着军服的参军跨步出列,腰间佩着长刀,身姿挺拔:“末将在!”
“过来,仔细核对各部数据,将这些账册汇总。”李沐晰抬手示意。
八位参军依令上前,将簿册按前、中、左、右、后五军分类取走,各自找了案几落座,提笔开始核校,帐内很快响起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李沐晰又转向剩余的副将们,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传我将令——各营筑基后期士兵,一刻钟内到校场集合;其余士兵在营房待命,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按军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