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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徊发现,自己之前对“步步紧逼”的理解,还是太过保守和天真了。

白厄的“得寸进尺”根本不是什么循序渐进的温和渗透,而是一场精心策划——或许并无策划,全凭本能的、速度惊人的闪电战。

战役的高潮发生在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

墨徊已经逐渐(被迫)习惯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甚至在地铺上那窸窣的翻身声中,也能勉强入睡。

这天晚上,他照例蜷缩在床铺靠墙的一侧,背对着地铺的方向,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营造一种“我们之间有很大空间”的假象。

就在他意识模糊,即将沉入梦乡之际,身后的被褥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不是翻身。

是起身。

墨徊的睡意瞬间吓飞了一半,全身肌肉悄然绷紧,耳朵竖了起来,警惕地捕捉着身后的声音。

他听到脚步声极其轻微地靠近床边,然后……他这边的床垫微微向下陷去!

一只手,温暖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墨徊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坐起来,抱着被子缩到墙角,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干嘛?!”

黑暗中,白厄的身影轮廓清晰可见。

他似乎刚洗过澡,身上带着和墨徊同款沐浴露的清新香气,却混合着他自身独特的、如同雪后阳光般干净又充满力量感的气息。

他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仿佛自带微光,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炸毛的墨徊,脸上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无辜表情。

“睡觉啊。”白厄的回答简单得让人吐血。

“地、地铺在那边!”

墨徊指着地板,指尖都在发抖。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得离谱!

白厄闻言,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顺势在床沿坐下,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充满了床帏之间的狭小空间。

他微微歪着头,看着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墨徊,冰蓝色的眼睛里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丝……清晰的委屈?

“可是,”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控诉,像只被拒绝的大型犬。

“我还是娃娃的时候,你偶尔晚上做噩梦,或者觉得冷,也会把我抱进被窝里,搂着睡的啊。”

他甚至还补充了细节:“就在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墨徊刚才躺的地方。

墨徊:“!!!”

轰——!

血液瞬间全部涌上头顶。

墨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那、那能一样吗?!

那时候你只是个10厘米的棉花娃娃!软乎乎的!毫无威胁!

现在你是个成年男性!

肌肉结实。

存在感强得吓人。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现在不一样啊!!”

墨徊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声音却因为极度的羞耻和慌乱而显得毫无威慑力,反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尖叫。

“哪里不一样?”

白厄追问,身体甚至又向前倾了几分,那双蓝眼睛在极近的距离下,仿佛能看穿墨徊所有的虚张声势和慌乱,“我还是我啊,小墨。”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又混合着那份恰到好处的委屈,形成了一种让墨徊完全无法招架的攻势。

“我……”

墨徊语塞了,大脑一片空白。

逻辑上,白厄说的好像没错……

但感官上,这完全是天差地别!

他张着嘴,却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词汇来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厄那双仿佛盛着星碎的眼睛越靠越近。

然后,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白厄的手臂已经环过了他的肩膀和膝弯——

天旋地转。

等墨徊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被白厄以一种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从墙角那个自以为安全的角落里,整个端了起来!

然后轻轻松松地、仿佛他只是个大型抱枕一样,被放回了床铺的中央!

而白厄本人,则无比自然、行云流水般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甚至还顺手扯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住。

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根本没给墨徊任何反抗的机会。

“!!!”

墨徊整个人都懵了,僵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中。

直到后背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直到那结实的手臂带着试探性的、却异常坚定的力道环过他的腰侧,将他整个人往后揽入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里时,墨徊才如同被烫到一样猛地挣扎起来!

“放开!白厄!你……你不能这样!”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急的,也是羞的。

手脚并用地试图推开身后的人,却发现对方的胳膊如同铁钳般,看似没有用力,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别动,”白厄的声音从他头顶后方传来,温热的气息吹拂着他的发丝,低沉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沙哑,“就这样睡,好不好?”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了墨徊的头顶,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和占有欲。

墨徊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因为两人之间骤然缩短到极致的距离,而彻底僵住了。

太近了。

近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白厄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他的脊背上,与他自己失控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形成了混乱的交响。

近到他整个后背都被白厄的体温包裹着,那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几乎要将他融化。

近到他只要稍微一动,后脑勺就能碰到白厄的下巴,后背就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腹肌肉的轮廓。

近到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混合了沐浴露清香和独属于白厄自身的、阳光般干净又带着一丝凛冽的气息,这气息无孔不入地包围着他,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这对吗?

这对吗?!

墨徊在内心疯狂呐喊,身体却因为过度的震惊和这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而彻底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他怕稍微一动,就会碰到什么更不该碰的地方,或者引发什么更失控的后果。

他能感觉到白厄的手臂自然地环在他的腰间,手掌就贴在他的小腹上方,隔着一层睡衣,那掌心的温度依旧灼人。

他整个人就像一个人形抱枕,被白厄严丝合缝地嵌在怀里。

而身后的“罪魁祸首”似乎对此毫无自觉,甚至颇为自在舒适地蹭了蹭枕头,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下巴依旧亲昵地抵着墨徊的发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极其轻微的喟叹。

寂静在黑暗中蔓延,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心跳和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墨徊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僵硬地石化到天亮时,白厄带着浓浓睡意的、慵懒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小墨,”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里带着一点模糊的笑意,“今天也要听故事吗?”

墨徊:“……”

他现在只想听安眠曲立刻昏过去!

听什么故事!

见他不回答,白厄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似乎微微收紧了一点点,算不上用力,却带着一种清晰的催促和……威胁的意味。

“嗯?”

那个单音节的疑问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奇妙的磁性,和一丝不容错辨的、危险的微妙感。

仿佛在说:不听话的话,可能会有更‘过分’的事情发生哦。

墨徊的心脏猛地一缩,头皮发麻。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身后这个家伙绝对能干出更得寸进尺的事情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汉不吃眼前亏。

墨徊咬着下唇,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细若蚊蚋、带着屈辱和羞愤的颤音。

“……听。”

呜……为什么感觉这个人恢复成人形之后,某种隐藏的、恶劣的、强势的本性就彻底暴露无遗了?!

那个阳光开朗、偶尔会委屈、像只大型萨摩耶的白厄呢?!

是被次元转换吃掉了吗?!

得到满意的答复,白厄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墨徊的后背,震得他心尖发麻。

然后,白厄开始用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讲述起翁法罗斯某个关于泰坦的古老传说。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困倦的鼻音,像最温柔的催眠曲。

然而,被他紧紧圈在怀里的墨徊,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全部感官,都被身后那具温暖坚实的身体、那环绕的手臂、那抵在头顶的下巴、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所牢牢占据。

寂静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房间彻底浸透……

只有窗外远处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透过窗帘缝隙,投下几道模糊微弱的光带,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以及床上紧密相贴的两个人影。

白厄及时的开了小夜灯,驱散黑暗。

却显得更加暧昧了。

墨徊僵硬地保持着背对白厄的姿势,全身的感官却像被无限放大,警铃大作,疯狂地向他汇报着身后那个“入侵者”的一切信息。

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脊背传来,一下一下,节奏分明,与他自己那早已乱成一锅粥的心跳形成了鲜明又可耻的对比。

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洒在他的后颈和发丝间,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痒意和那片皮肤难以忍受的升温。

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存在感强得惊人,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手臂肌肉的线条和蕴含的力量,以及掌心贴在他小腹上方那片皮肤传来的、几乎要烙进他骨子里的灼热温度。

还有那抵在他头顶的下巴,偶尔会随着白厄无意识的细微动作轻轻蹭过他的发丝,带来一阵阵让墨徊头皮发麻的战栗。

这……这对吗?

墨徊在内心无声地呐喊,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尝到血腥味。

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僵硬而开始发出酸痛的抗议,但他却不敢动弹分毫,生怕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引来更“可怕”的后果。

他像一尊被焊死在原地的雕塑,唯有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和混乱奔腾的思绪,证明着他还是个活物。

好烦。

烦身后这个得寸进尺、完全不讲道理的家伙。

更烦……烦自己这完全不争气的、因为这种过分亲昵而失控的身体反应。

他被迫思考。

这算什么呢?

白厄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又自然的亲近,到底算什么?

是报答?

因为他照顾了作为娃娃的自己,所以用这种方式表达感谢?

可哪有这样感谢的?

这分明是恩将仇报嘛!

是依赖?

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是唯一熟悉的人,所以产生了雏鸟情结?

可这依赖也太物理性了吧?!

还是说……是某种更复杂的、他不敢也不愿去深究的情感?

墨徊的大脑乱糟糟的,各种猜测和否定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他试图用理性来分析,却发现所有的逻辑在白厄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他脑内风暴几乎要超载死机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不是无意识的翻身,而是带有明确目的性的动作。

那只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试图将他整个人往后更紧地按进怀里。

墨徊瞬间炸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抵抗,身体绷得像块石头。

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抗拒的呜咽声:“别……”

他的抵抗似乎起了反作用。

白厄似乎轻笑了一声,那气息吹在他的耳廓上,带来一阵剧烈的酥麻。

然后,墨徊就感觉到那只手臂猛地用力——

天旋地转!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白厄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力道,强行将身体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从背对,变成了面对面。

!!!!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距离太近了。

近到墨徊的鼻尖几乎要碰到白厄睡衣的领口,近到他能数清白厄垂下的、纤长浓密的睫毛,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冰蓝色眼眸中自己那张惊慌失措、绯红滚烫的倒影。

白厄的手臂依旧环在他的腰间,甚至因为翻转的动作,两人身体贴合的程度更加惊人。

墨徊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和自己胸膛的起伏挤压在一起,心跳声仿佛直接在彼此的身体里共振。

墨徊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瞬间蒸发。

他瞪大了眼睛,像只被猛兽叼住了后颈的兔子,连挣扎都忘记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僵直和恐惧。

白厄似乎很满意这个新的姿势。

他低头看着怀里彻底懵掉的人,冰蓝色的眼眸在极近的距离下,仿佛深邃的旋涡,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却带着十足玩味和满足的弧度。

“背对着我……”

白厄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大提琴的弦音擦过心尖,“怎么听故事?”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仿佛刚才那个强硬的翻转动作只是为了更好地进行“睡前故事会”。

墨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所有感官都被白厄的气息、体温、以及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睛所侵占,氧气变得稀薄,思维停滞。

“嗯?”白厄又发出了那个危险的、尾音上扬的单音节,带着催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环在墨徊腰间的手,指尖甚至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主动权在谁手里。

墨徊猛地一颤,几乎是求生本能般地、用细若蚊蚋、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回答:“……能、能听到……”

他试图证明背对着也能听,声音却虚得毫无说服力。

“听不清。”白厄果断驳回,理由充分且无法验证。

他低下头,又凑近了几分,两人的额头几乎要贴在一起,“这样听得清楚。”

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墨徊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被迫仰起脸,承受着对方过于具有压迫感的注视,眼眶甚至因为过度紧张和羞耻而微微泛红。

“而且,”白厄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墨徘泛红的脸颊、湿润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看着小墨的脸讲故事,比较有意思。”

这句话像一支箭,精准地射中了墨徊最混乱的核心。

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

他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声音,却带着哭腔和浓浓的困惑,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动物。

白厄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的玩味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墨徊看不懂的情绪。

他环在墨徊腰间的手臂稍稍松了一些力道,却并没有放开,反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拂开了墨徊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

他的指尖带着烫人的温度,触碰到墨徊额头的皮肤时,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不想干什么。”白厄的回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只是觉得,这样抱着小墨,很舒服,很安心。”

他的拇指极其轻柔地蹭过墨徊的眉骨,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温柔,与他之前强硬的举动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就像小墨以前抱着我一样。”他再次搬出了那个万能的、让墨徊无法反驳的理由,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又执拗的光,“现在换我抱着小墨,不行吗?”

“……”墨徊再次语塞。

行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可是,看着白厄那双在极近距离下显得无比真诚、甚至带着一点点脆弱依赖的眼睛,听着他那理直气壮又似乎毫无邪念的话语,墨徊所有的拒绝和道理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不行因为你是大人了”?

这听起来更像是在强调某种暧昧的禁忌。

说“这样很奇怪”?

但白厄的表情自然得仿佛这是天经地义。

逻辑再次在白厄的“纯粹”面前败下阵来。

两人就这么在极近的距离下对视着,呼吸交融,心跳可闻。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粘稠而躁动的沉默,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悄然发酵,一触即发。

最终,还是墨徊先败下阵来。他承受不住那样专注的确仿佛要将他里外都看透的凝视,也承受不住身体紧密相贴带来的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陌生热意。

他猛地闭上眼睛,像个鸵鸟一样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了白厄的胸口,试图隔绝那令人心慌意乱的视线。

声音闷闷地、带着彻底放弃抵抗的颓然和微弱的颤抖,妥协道。

“……随、随便你吧……”

呜……完蛋了。

底线一旦后退,似乎就再也守不住了。

感受到怀里人放弃挣扎、甚至主动埋进自己怀里的动作,白厄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得逞的、如同星光般璀璨的光芒。

他收紧了手臂,将那颗毛茸茸的、散发着清新洗发水香味的脑袋更紧地按在自己胸前,下巴重新抵上他的发顶,发出了一声极其满足的、悠长的叹息。

“那,睡觉了。”

白厄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和睡意,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墨徊僵硬地窝在他怀里,脸颊贴着对方结实温热的胸膛,那强劲的心跳声震得他耳膜发麻,也震得他心慌意乱。

睡觉?

睡什么觉?

他今晚要是能睡着,他就不叫墨徊!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调皮地跳跃在墨徊的眼皮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首先感受到的是周身被一种温暖而坚实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后颈还能感受到均匀温热的呼吸。

昨晚混乱又令人心跳加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

强制性的拥抱、面对面的对峙、埋首于对方胸前的妥协……

墨徊的身体猛地一僵,瞬间彻底清醒!

不对!

这不对!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昨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被白厄那套“娃娃时期你也抱过我”的歪理邪说给绕进去了!

是被那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和美色冲昏了头脑!

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判断力下降!

现在天亮了,理性回归,他必须立刻、马上纠正这个严重的错误!

他像只受惊的猫,猛地从白厄的怀抱里弹开,连滚带爬地跌下床,赤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

他手忙脚乱地扶正歪掉的眼镜,试图重整几乎崩盘的气势。

白厄也被他的动作惊醒,缓缓坐起身。

白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冰蓝色的眼眸里还带着初醒的朦胧,看着站在床边、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墨徊,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柔软又带着点困惑的微笑,像只刚睡醒的大型犬:“早,小墨……”

“早、早什么早!”

墨徊打断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又认真,“白厄!我们得谈谈!”

白厄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好脾气地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嗯?谈什么?坐着说?”

“不!就站着说!”

墨徊坚决拒绝再次靠近那张罪恶的温床。

他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白厄,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虽然效果甚微。

“关于……关于昨天晚上!还有之前!你……你的那些行为!非常、非常不合适!”

他试图义正言辞,然而泛红的脸颊、闪烁的眼神和微微发抖的声线,让他所有的“严肃”都显得软乎乎的,毫无威慑力,反而像只虚张声势的小猫。

白厄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

他看着墨徊那副明明羞窘得要命却强撑着要讲道理的样子,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委屈的情绪所取代。

他微微垂下眼睫,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点受伤的意味:“……嗯。我还以为……小墨和我是朋友呢。”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强调道,“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朋、朋友?”

墨徊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猛地抬头,对上白厄那双此刻显得格外真诚甚至有点难过的蓝眼睛,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道理”瞬间卡壳,大脑再次运转不畅。

“对……朋友……”

墨徊的底气肉眼可见地不足起来,声音也弱了下去,“但是……朋友的相处不是这样的!!”

他试图挣扎,试图划清界限。

“朋友的相处……不会、不会抱得那么紧!不会……不会睡在一张床上!更不会……不会强制别人翻身!”

他越说脸越红,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白厄闻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微微偏着头,像是在认真思考墨徊的话。

几秒后,他抬起眼,目光重新变得清澈而直接,甚至带着一丝纯粹的求知欲,抛出了一个足以让墨徊万劫不复的问题。

“那,”白厄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学术问题,“我们这样,算什么呢?”

“……”

墨徊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彻底宕机了。

那双总是能精准捕捉色彩和细节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全然的空白和混乱。

大脑屏幕蓝屏,无数乱码飞速闪过,最终只剩下那个不断盘旋、放大、撞击着他所有认知的问题。

那他们这算什么呢?

朋友?哪对朋友会像他们这样?

饲养者与被饲养者?白厄早就不是娃娃了。

陌生人?他们分享了那么多秘密和旅程。

亲人?更谈不上……

没有一个现有的关系定义能够准确地囊括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那些跨越次元的信件,那段朝夕相处的陪伴,那场精心安排的旅程,那些无声的默契,还有昨晚……

那令人心慌意乱的拥抱和近距离的对视……

这算什么?

他找不到答案。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内心深处所有被刻意忽略和压抑的混乱情感闸门。

恐慌、迷茫、一丝隐秘的悸动、还有对未知的恐惧……汹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

墨徊承受不住般地蹲了下来,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紧紧抱住了脑袋,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疯狂运转却得不出结论的思绪。

“不对……这不对……”

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显然不对……”

这算什么?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白厄了。

是意外闯入的异世来客?

是分享秘密的唯一知己?

是让他心疼又忍不住想去照顾的存在?

还是……还是某种他不敢深入去想、更不敢去承认的……更特殊的关系?

每一种可能性都让他心跳失速,又伴随着巨大的恐慌。

他甚至不敢细想。

尤其是……他也不敢去赌那种缥缈的确定性——

白厄最后一定要回家的。

一定会回翁法罗斯的。

那是他的世界,他的责任,他无可推卸的使命。

那里有需要他守护的人和事。

而自己呢?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连次元壁都无法跨越的三次元居民。

他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任何忙。

如果……如果放任这段关系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如果任由自己产生更深的依赖和……期待,那么当离别注定来临的那一刻,他要如何自处?

而白厄,又是否会因此背上更沉重的心理负担?

他不要给对方添上麻烦。

他宁愿就这样糊里糊涂,维持着一种模糊的、安全的距离,直到分离的那一天平静又或许并不平静地到来。

白厄看着墨徊把自己团成一团、陷入剧烈头脑风暴、甚至隐约透出痛苦挣扎的模样,原本那点故意装出来的委屈和试探瞬间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好像有点……操之过急了。

他低估了墨徊内心的敏感和顾虑,也高估了自己循序渐进——在他看来已经够慢了的渗透速度。

但是,看着这样的墨徊,白厄的心尖却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他在墨徊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他孤独时陪伴他,在他迷茫时带他看遍世界繁华,在他无法品尝时为他描述味道,甚至在他只是一个玩偶时都给予他全部的尊重和爱护——

先一步清晰地感受到了墨徊那颗看似疏离、实则无比温柔的心。

也先一步,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不是感谢,不是依赖。

是喜欢。

是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拥有,想要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露出更多表情的……那种喜欢。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得寸进尺”,才会想要打破那层无形的壁垒,才会急切地想要确认什么,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定位。

因为喜欢……

所以争取。

白厄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温柔。

他缓缓地蹲下身,与缩成一团的墨徊平视。

哪怕最后不能一起。

哪怕前方是注定的别离。

他也不要让自己后悔,从来没有勇敢地表达过心意。

他伸出手,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强硬的姿态,而是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覆盖住了墨徊紧紧抱着脑袋的手。

墨徊猛地一颤,却没有立刻甩开。

白厄的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清晰地传入墨徊耳中。

“小墨。”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什么。”

“但我知道,对我来说,你早就是那个……最特别、最重要的存在了。”

“不是因为你是这个世界唯一认识我的人。”

“而是因为,你是墨徊。”

小剧场:

咕:为什么越写越多了。

果然酸涩的情感戏越写越爽(……)

墨徊还是睡着了。

墨徊:我改名了,我要叫黑土。

白厄:?

阿哈:?

阿哈: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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