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拉姆院长办公室内,关于入学考试的讨论刚刚达成一个初步的、融合了秩序与混沌的“创造性共识”,气氛还算融洽。这时,阿斯莫德的身影如同融入光线般悄然浮现。
他看向洛德拉姆,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洛德拉姆,你孙女诺拉,近期频繁于深夜时分,骑乘诺克斯塔,携带维兹,前往星脉主峰观赏日出。此行为规避圣所夜间禁制七次,遭遇高空紊流三次,险些与巡夜蝠翼魔相撞一次。建议加强监管。”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混沌惊雷,直接劈在了洛德拉姆那秩序井然的思维殿堂里。
“什……什么?!”洛德拉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后的魔力光屏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闪烁,差点崩溃,“骑龙?!深夜?!去主峰?!诺拉?!她才六岁!”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可怕的画面:诺拉从龙背上滑落、被高空飓风卷走、遭遇凶暴的夜行魔物、维兹慌乱中短距跳跃失误导致诺拉坠崖……每一种可能性都让他这位以冷静着称的院长感到头皮发麻,血压飙升!
“阿斯莫德兄长!您……您为何不早说?!”洛德拉姆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观察期。数据收集已完成。”阿斯莫德淡然回应,仿佛诺拉的冒险只是一项有趣的长期观测项目。
洛德拉姆一刻也坐不住了。“胡闹!太危险了!”他瞬间切断了和贝拉关于考试创意的争论,立刻接通了莉维娅的通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严厉,“莉维娅!立刻!马上!把诺克斯塔和维兹给我控制起来!关进最高级别的禁锢法阵!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许它们再靠近诺拉半步!你女儿居然天天晚上骑龙上天!反了天了!”
通讯那头的莉维娅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一秒,随即无边的怒火和后怕瞬间淹没了她。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父亲逼着学习时,最多也就是偷偷用虚空能量篡改作业难度,她女儿倒好,直接骑龙上天了?!
“诺拉·暗焰!!”莉维娅的怒吼声几乎震动了半个圣所。
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很快,诺拉就从几个惊慌失措的小恶魔园丁那里听到了风声——曾外祖父震怒,母亲暴走,诺克斯塔和维兹要被关起来了!
小姑娘瞬间慌了神。对她来说,夜晚的飞行是她最珍视的自由和快乐,诺克斯塔和维兹是她最要好的伙伴!她无法想象它们被关起来的画面。
“不要!不可以关塔塔和维兹!”诺拉哭着跑向诺克斯塔通常休息的平台,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不是它们的错!是我要去的!呜呜呜……”
就在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一道星光悄然闪过,阿斯特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女儿身边。
“哎呀呀,这是谁把我们的小星星惹哭啦?”阿斯特笑嘻嘻地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擦去诺拉的眼泪,星穹般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爸爸……曾外祖父……妈妈……他们要关塔塔和维兹……哇……”诺拉扑进父亲怀里,哭得更委屈了。
“哦~就为这点小事啊?”阿斯特轻松地笑了笑,仿佛那是什么不值一提的要求,“你妈妈那个人啊,就是心眼小,没见过世面,不懂骑龙看日出的浪漫。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流淌出璀璨的星穹之力。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宇宙级的威能。光芒在他手中凝聚、变形,迅速构建成一个看似微小、却无比复杂精致的透明立方体监牢,上面流淌着无数星辰运转的轨迹,散发出强大的禁锢气息。
“看好了哦,宝贝女儿,爸爸给你变个魔术~”
阿斯特笑着,将手中的“星穹监牢”随手一抛。那监牢瞬间放大,如同一个巨大的透明泡泡,精准地将听到动静、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的诺克斯塔,以及正好奇跳过来的维兹,一起笼罩了进去!
监牢内部仿佛自成一片微小星空,诺克斯塔和维兹在里面好奇地张望,似乎并没感到不适,但却完全无法突破那层星光壁垒。
“好啦!”阿斯特拍拍手,对哭懵了的诺拉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你看,爸爸已经把‘它们’关起来啦!这样你曾外祖父和妈妈就没话说了吧?”
诺拉看着在漂亮监牢里似乎还挺自在的伙伴,又看看笑得像只偷腥狐狸的爸爸,一时忘了哭泣,小脑袋有点转不过弯。
阿斯特摸了摸她的头,压低声音,挤挤眼:“下次再想到山顶看日出,记得偷偷来找爸爸哦~爸爸带你去,保证比你骑龙还有趣!千万别告诉你妈,她心眼小,知道了肯定又得红温。”
诺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次日,关于“诺拉骑龙”的消息传到了北境。
“啥?!俺的干孙女!六岁!会骑龙了?!真的假的?!”凯兰·铁影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他所在的客房嗡嗡作响。他一把推开正在给他汇报北境事务的属下,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不愧是俺铁影家的干亲!有胆色!有气魄!像俺!快!带俺去看看!俺要亲眼瞧瞧!”
他风风火火地冲到育儿区(现在更像是儿童活动区),正好撞见唉声叹气的莉维娅和一脸“我已按吩咐办事”表情的阿斯特。
“莉维娅丫头!俺听说诺拉会骑龙?快!让俺看看!”凯兰兴奋地嚷嚷。
莉维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凯兰爷爷您就别添乱了!已经被父亲严令禁止了!诺克斯塔和维兹都被阿斯特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凯兰瞪大眼睛,一脸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天才的冒险精神怎么能被关起来!阿斯特!你小子赶紧给俺放出来!让俺开开眼!”
阿斯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偷偷瞥了莉维娅一眼:“这个……院长和莉维娅都下令了,这不好吧……”
“怕什么!”凯兰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天塌下来有俺顶着!洛德拉姆那老小子要是啰嗦,俺请他喝北境最烈的酒!莉维娅丫头,你就当没看见!”
趁着莉维娅被凯兰缠住、无奈扶额的间隙,阿斯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飞快地溜到星穹监牢旁。他手指轻轻一点,那华丽的监牢如同星光般消散,里面的诺克斯塔和维兹重获自由。
诺克斯塔巨大的金色龙瞳看向阿斯特,又看向不远处正期待地看着它的诺拉,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它低下巨大的头颅,朝着诺拉的方向,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充满邀请意味的眼神。
诺拉心领神会,欢呼一声,在凯兰惊讶的目光中,熟练地爬上了龙背坐好,维兹也“咻”地一下跳到了她怀里。
“走咯!塔塔!维兹!给太爷爷看看!”诺拉兴奋地喊道。
诺克斯塔发出一声愉悦的低沉龙吟,展开巨大的双翼,载着一人一兽,在凯兰·铁影激动得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目光注视下,稳稳地腾空而起,在圣所上空盘旋了半圈,然后朝着星脉主峰的方向飞去!
“哈哈哈哈!好!好啊!”凯兰仰天大笑,用力拍着大腿,“看看!多稳当!多威风!这才是俺铁影家干孙女该有的样子!比关在屋里学那些弯弯绕绕的魔法强多了!”
当晚,在凯兰·铁影唾沫横飞、极力鼓吹(并辅以北境烈酒攻势)的劝说下,以及阿斯莫德基于“观测数据表明风险可控,且有利于星穹之子能量共鸣”的冷静分析下,洛德拉姆终于黑着脸,勉强松口。
最终决议:不禁止诺拉骑乘诺克斯塔并携带维兹外出,但严格禁止夜间行动,且必须在成年监护者(通常是阿斯特或石磐,凯兰也自告奋勇)的暗中跟随下进行。
消息传到诺拉那里,小姑娘破涕为笑,抱着阿斯特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又跑去感谢了凯兰太爷爷。
莉维娅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看到女儿开心的笑容,以及父亲和阿斯莫德兄长都点了头,也只能哼了一声,算是默许。只是私下里,她把阿斯特揪到训练场,“切磋”了整整一个小时。
于是,“诺拉骑龙三人组”的冒险,从地下转为了半公开,只是时间被严格限定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星脉圣所的天空,从此更加热闹了。时常可以看到巨大的北境黑龙载着一个小女孩和一只毛茸茸的小兽,在阳光下翱翔,洒落一串串清脆的笑声和兴奋的“咻咻”声。
而他们的身后,总会远远跟着一个无奈又带着笑意的星穹旅者,或者一个如山岳般沉稳的星穹武者,偶尔,还会有一个喝着酒、大声叫好的北境老泰坦。
洛德拉姆站在院长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这一幕,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或许,贝拉说的对,有些东西,确实无法用绝对的秩序来衡量。孩子们的成长,需要一点天空和冒险。